“倘若你說出有利的消息,讓他做的一切變成一場無用的掙紮,讓他在火海之中化為灰燼,讓他和那些柔然人一起命喪九泉,你卻得救了,天樞閣給你安排好了活路,從這裡走出去,不必受五馬分屍之苦,苦的是從前你不屑卻又不得不遵從他們指令的人……想想這麼多年,他們仰仗着你在朝中的勢力,還随意給你惹是生非,每一個提心吊膽的夜晚,都是因為他們,你隻是想要錢而已,他們卻拉着你步步走向深淵,他們想造反,你不肯,因為你是忠臣,是忠臣啊……那麼,你此時又有多恨他們呢?你很想報複他們。”錦笙的聲音輕細又清晰,咬得極緩,她盯着從燭光中映出的袅袅煙絲,看見霍奕的眼神已有幾分渾濁,她嘴角微勾起一個弧度,像是在對他禮貌地示意,一切都是那麼地不動聲色,又恰到好處。“你既能報複他們,又能活命,還能做一個忠臣,為什麼不呢?”為什麼不呢?霍奕虛着渾濁的眸子,緊盯着那盞燭台,他現在樣子,就像是着了怪力亂神之說的迷,十分滑稽。“我是應天的義子,但是他也沒想給我留活路,我和你是一樣的人,你可以、也隻能相信我。”錦笙直起身,忽然提了些音量,摒除所有誘哄與迷惑的意味,一片清明,“大人一定認識前任兵部侍郎李承運罷,不瞞你說,殺他的人是我派去的,救他的人也是我派去的,如今他已經招供了,大人,你隻有一次機會,要麼說、要麼不說,倘若說了……便祝願大人和李侍郎心有靈犀,說的是同一個地方,否則……大人是聰明人,應該明白我說的是什麼意思?”牢中的燭火突然撲閃了下,繼而被風吹滅,幽暗的牢房中,隻有錦笙的一雙明亮眼睛映在他的瞳孔中,陰森恐怖。牢房外的風不停地喧嚣,青崖為君漓撐着傘擋風。錦笙從大牢中走出來,感受到了涼風帶來的寒意,忍不住縮了下脖子,搓了搓手臂,君漓一邊朝她走去,一邊将自己的外衣解下來給她披上。他不問結果,她也不必說,隻沖他笑了笑,臉蛋兒紅彤彤地。兩人默契地同時轉身往馬車的方向走去。錦笙坐在馬車上,撩起簾子,望着枝頭那片搖搖欲墜的枯黃的葉子,沉默了片刻後,啞聲道,“……我想親自來。曦見,成全我,好不好?”君漓聽懂了她的意思,也懂了她的心思。他回握住她的手,“好。”她不願意看見那個人死在别人的手裡,但自己又怎麼能下得了手。她心裡期盼着那一日慢一點來,或者不要來,但,人總是要過冬的,要去經曆一個漫長的冬天。立冬這日,霍奕還是死在了刑場,或許是在那一夜之後即刻就反應了過來,他死的時候很平靜,那冒着血的彘棍如錦笙所說,染紅了刑場,幾乎所有人的臉上都帶着放肆的快意。也就在這一天,景元帝下令出兵清剿柔然叛黨。浩浩蕩蕩的大軍出城之後,義父也終于來了。一切都和錦笙預想的那樣,所有人都陷入了緊迫與慌亂,隻有她自己在悲傷,很平靜的一種悲傷。義父和朝廷玩了一出調虎離山,朝廷就和他玩了一場甕中捉鼈。直到很多年以後錦笙也始終沒有想清楚,義父究竟知不知道朝廷和天樞閣早已布下天羅地網。為什麼想不清楚呢?大概是因為,他帶着柔然反賊和朝廷叛軍走進那個陷阱的樣子,是那麼地從容。那個時候,站在宮牆之上握着長弓的錦笙并不知道義父究竟是因為早有預料而從容,還是因為……已經沒有把他自己的命當作是命了?義父提着刀,步步踏進宮門,柔然人兇狠野蠻,進不去的門就用炸的,攻不破的防守就用火燒,以至于義父踏入宮門時,背後已是滔天的火光和肆意的厮殺,鮮血濺在他的身上、他的臉上,他還在輕笑。那嚣張幾乎已經從他的眸中溢了出來,他望着千級階梯之上的景元帝,眼尾的邪氣恣意擴張,像是缭繞着一縷墨色。而就在他身後的宮牆之上,一根長繩吊起了一個人,細看才知道那是斛律茹。斛律茹的身邊一直有天樞閣的人保護着。如此便知道,天樞閣也有人在今日叛變,歸于他。後來錦笙才曉得,領頭叛變的是那個曾經和義父稱兄道弟,後來又罵他狼子野心的三七。原來三七大醉一場之後,又想起了曾經和義父喝酒之後自己說的那些胡話,義父說:“仇這個東西,還是要拎遠一些好。”三七說:“殺了最好。死掉了就沒那麼痛苦了。别過得太苦,兄弟們都會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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