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應允後,趁着工作人員搬動器材把他叫了過去,讓他看方才拍攝的錄像。&ldo;不止是流眼淚的問題,你情緒不對,&rdo;她說,&ldo;看着像在發呆。&rdo;易麒皺着眉低頭揉眼睛:&ldo;我想想。&rdo;換了邊以後頭發全被吹在臉上,但好在眼睛終于沒那麼難受了。易麒喊完了那兩句台詞,緩緩地向前走了幾步。視線裡的宋時清依舊抱着那把木吉他,低着頭,修長的手指在琴弦上小幅度地撥動。他還是聽不清他的歌聲。但他必須被這歌聲所打動。佩服,崇拜,仰慕。易麒明白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态。他曾經有過這樣的對象。但如今,無論他怎麼努力,都無法激活這種情緒。十幾秒後,導演再一次喊了cut。那之後,一連拍了好多條,始終過不了。&ldo;怎麼突然那麼找不到狀态?&rdo;陶導演不解,&ldo;這不像你了嘛。&rdo;易麒蹲在地上,皺着眉頭發呆。&ldo;還是眼睛不舒服?&rdo;易麒搖頭:&ldo;我有點難體會。為什麼他唱歌好聽,我就不讨厭他,還開始崇拜他?&rdo;&ldo;你就沒有喜歡的歌手麼,&rdo;陶導演失笑,&ldo;你看那麼多人喜歡宋時清,不是因為他歌唱的好麼?&rdo;&ldo;……還因為長得帥吧。&rdo;&ldo;所以啊,現在這個歌唱得好,長得也帥的人坐在那兒,你逐漸意識到自己變成了他的粉絲,&rdo;陶導演說,&ldo;就是那種感覺。&rdo;&ldo;那……與其說是崇拜,其實更接近愛慕吧?&rdo;陶導演想了想:&ldo;你可以試試看。&rdo;導演又給了他十分鐘時間,讓他找感覺。期間宋時清過來和他說話。&ldo;是不是身體不舒服?&rdo;他問,&ldo;我昨天給你的泡騰片,你吃了嗎?&rdo;易麒點頭,又搖頭。&ldo;吃了,沒有不舒服。&rdo;他說着歎了口氣,&ldo;今天變成我拖累你了。&rdo;&ldo;什麼話,&rdo;宋時清笑,&ldo;其實還好,我都不用演。就坐在那兒自high,挺輕松的。多來這麼幾遍我已經一點都不緊張了。&rdo;按照劇本裡寫的,他的這段表演比之前更簡單,隻需要完全無視易麒的存在,旁若無人自彈自唱就好了。&ldo;你是不是很喜歡唱歌啊?&rdo;易麒問。&ldo;那肯定啊。&rdo;易麒點了點頭,接着坐在那兒單手撐着下巴,微微側着視線盯着宋時清的臉看。宋時清就坐在他旁邊,從這角度看過去,是個四十五度角的半側面。這個人的五官無懈可擊,氣質清爽利落,眼神尤其深邃。除了覺得确實端正好看,易麒突然隐隐對着這個輪廓産生了一點似曾相識的熟悉感。&ldo;怎麼啦?&rdo;宋時清被這麼盯着,有點尴尬。易麒搖頭:&ldo;沒事,我培養一下情緒。&rdo;宋時清微微往後仰了仰身子,還伸手抓了兩下頭發。看起來,似乎很不好意思。到頭來,果然是另一種感情更好理解。并非仰慕,而是愛慕。他對他怦然心動,驟然改觀,夜有所夢。夢裡的人容貌清隽,歌聲醇厚,勾着他不由自主地靠近。&ldo;喂!&rdo;他對着他喊,&ldo;你在那兒做什麼?&rdo;視線裡的那個人充耳不聞。他穿着和他一樣的白色制服襯衫,衣角和領帶被屋頂的大風吹得不停飄動,發絲淩亂。&ldo;你聾了嗎!&rdo;他繼續喊。喊完了,他也不等對方回答,便往前走去。他在唱歌。但他的歌聲他聽不見,他覺得自己有必要走得更近一些。風忽然變換了走向。略微偏長的劉海猛地往眼前飄,遮住了他的視線。他為此用力甩了甩頭,接着眯着眼睛擡手攏起頭發,然後繼續往前走了幾步。每靠近一點,那原本隐隐約約若有似無的音樂就會變得更清晰一點。伴随着琴弦撥動,曲調悠揚,歌聲純淨溫柔。比想象中來的更動聽許多倍。不止是好聽,唱歌的人低垂着視線嘴角微微含着笑意的模樣還特别好看。他夢中的人,近在咫尺了。等意識到的時候,易麒已經離得太近了,超過了劇本中要求的距離。低下頭,甚至能看見宋時清頭頂上的發旋。宋時清的歌聲蓋過了風聲,蓋過了易麒此刻耳邊所有的聲音。手指撥過琴弦,也撥在他心上。易麒愣愣地看了一會兒後,蹲下了身子,又仰起頭。接着,原本應該對他視若無睹的宋時清突然擡起了視線。他在看向易麒的同時,指尖劃過琴弦,然後在樂聲流淌中停下了動作。餘音繞耳,他對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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