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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對不起。&rdo;胖丫兒忽地開口道，&ldo;今兒撂了你先走是我的不是，讓你擔心了。&rdo;李大寶背着身子沒應，胖丫兒似乎也不在乎他應不應，淡淡地道：&ldo;你走之後，我去找你，看見你和張秀兒在說話……&rdo;胖丫兒頓住，滞了半晌，沒再說下去。有些話，十句百句，不過是那一句。李大寶一直沒有開口，胖丫兒心情很矛盾，一方面失落于他竟然一個字也不解釋，另一方面卻又有些怕他開口解釋，他不太會撒謊，蹩腳的掩飾，還不如什麼都不說。沉悶的一夜，直到胖丫兒迷迷糊糊睡着了，李大寶始終背着身子未發一言。次日清晨，胖丫兒醒來的時候，發現李大寶不知何時睡到了自己的被窩兒裡，手臂搭在她身上，與這些日子每一個清晨一般無二。胖丫兒小心翼翼地擡開李大寶壓在自己身上的手，輕聲穿衣梳洗，出去為一家人準備早飯。李大寶何時起的她不知道，隻知他一早晨都沒出屋，直到婆婆喚他吃飯，才從屋裡鑽出來，時她正從竈房裡端飯出來，兩人打了個照面，都有些尴尬。李大寶沒主動跟她說話，她也沒什麼可說的，等家人吃完了飯，便到竈房裡收拾，待見了李大寶從房裡出來到院子裡轉悠，她才回屋收拾。被褥已被他疊好，炕桌上端端地擺着那個梅花形的胭脂盒子，很是顯眼。胖丫兒坐在炕邊，将盒子拿到手裡，心裡有些酸酸的。&ldo;我看你挺喜歡這個，昨天讓你等我時去買的……&rdo;大寶不知何時進了屋來，并未走近，隻靠在裡屋門框上，讷讷地道，&ldo;在那胭脂攤子那兒趕巧碰見的張秀兒，她也看上這個了，我拉了她胳膊一下，是想讓她把這個讓給我……她答應了，我就買回來了……&rdo;李大寶見胖丫兒微微垂頭沒應話，自己便也耷拉了腦袋，他知道胖丫兒為什麼不高興，他想他大概還應該再說些什麼，可他昨晚想了半宿，也不知該怎麼說。他以前是喜歡過張秀兒，一門心思想娶她，被她毀了親，還鬧騰得出盡了醜，這些事兒人盡皆知，他想賴都賴不掉。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舊事，他自己早抛在腦後了，村裡的三姑六婆如今都懶得拿來嚼舌根子，偏生在她心裡記得清楚，他不知道怎麼才能讓她忘了。李大寶低着頭，鞋底一下下蹭着地面，他自己其實也挺難受委屈，他能跟她說清昨天的事兒不過是碰巧，甚或以後再碰見，他也能保證第一時間就告訴她，說過什麼話、做過什麼事兒，一點兒不瞞，這些事兒他都能做到，隻是她在意的，大概也不是這些，而是以前，那些已經發生過，他如何也改變不了的事兒。胖丫兒輕輕婆娑着手中的胭脂盒子，這是李大寶從張秀兒手裡搶回來的，因為她喜歡。&ldo;好香……&rdo;胖丫兒幽幽地開口，&ldo;你聞聞？&rdo;李大寶蓦地擡頭，見胖丫兒向他舉着胭脂盒子，望着他的眸中閃着異樣的光彩，或許是淚光，又或許不是。他傾身湊過去聞了聞，凝着她，怔怔地道：&ldo;是挺香的。&rdo;胖丫兒彎了唇角，甜甜地笑了，李大寶心口一窒，如沐春風。&ldo;你抹上我看看。&rdo;李大寶湊到胖丫兒身邊坐下。&ldo;不年不節的，抹什麼啊。&rdo;胖丫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ldo;誰說非得過年過節才能抹，一年到頭能有幾個年節，這麼一盒子，得多少年才抹完？&rdo;李大寶道。&ldo;做什麼要抹完，我可舍不得。&rdo;胖丫兒小心翼翼地合上了蓋子。&ldo;不用舍不得，下回趕集我還給你買。&rdo;&ldo;不用，挺貴的，有這一個就夠了。&rdo;&ldo;沒事兒，我看還有好多别的樣子的，許還有更香的。&rdo;&ldo;不要，我就喜歡這個，這個盒子最漂亮，顔色最鮮亮，味道聞着也最舒服，我隻喜歡這個。&rdo;這是你從張秀兒那兒給我搶回來的。李大寶嘿嘿一笑，仍是撺掇胖丫兒抹一個給他看看，胖丫兒原不過有些舍不得，見他一臉期待的模樣，又有些羞臊，隻怕自己抹壞了讓他笑話，說什麼也不抹。兩人說笑間，大寶爹在院子裡吼了一嗓子，叫大寶趕緊跟他下地幹活兒。李大寶應了一聲連忙往外走，走了兩步，又折回來，在胖丫兒腮幫子上親了一口，小聲調笑道：&ldo;今兒晚上抹了這個辦事。&rdo;胖丫兒臉上一紅，揚手打他，卻被他閃身跑開了，直到李大寶跟他爹離家許久，胖丫兒唇角的笑意仍未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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