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可是,那樣的話,我還會有玩耍的時間麼?&rdo;慕容無風搖頭道:&ldo;我看沒有。&rdo;頓時,頭頂上的每一根頭發都要豎起來了:&ldo;爹爹,我不幹!&rdo;&ldo;不幹也得幹,這隻是個開頭。&rdo;慕容無風悠然地呷了一口茶,将一本厚厚的書遞給他:&ldo;這是《本經》的頭三卷,把第一卷前半部記下來,今晚便來這裡背給我聽。若有不認得的字,查字典或問你姐姐都行。&rdo;子忻一看那書雖有些黃舊,卻保存得十分齊整,上書&ldo;經史證類備急本糙&rdo;八字,方知自己才離虎口又入狼窩,與竹梧院相比,潛龍齋隻怕就是天堂了。就這樣灰頭土腦地走出門去,子忻心中郁悶難當。在長廊上發了一會兒呆,正遇到一幫下學的子弟在湖邊歡鬧,劉駿看見他,遠遠地趕過來道:&ldo;子忻,你今天又逃學了!&rdo;&ldo;我不去家塾了,以後跟着我爹讀書。&rdo;&ldo;你爹兇麼?&rdo;&ldo;原以為他不兇的,現在看起來好像很兇。頭一天就要我背厚厚的一本書呢。&rdo;&ldo;馬房裡正空着呢,你想不想去看馬?&rdo;劉駿忽然道。子忻把書往懷裡一塞,喜道:&ldo;咱們可以騎馬麼?&rdo;&ldo;就算不能往外跑,至少也能在馬上坐一會兒。&rdo;子忻一聽,心花怒放:&ldo;咱們現在就去吧!&rdo;兩人偷偷摸摸地來到馬房,見房内空無一人,隻有幾匹黑馬靜靜地嚼着糙料。兩人放下心來,開始閑聊,子忻問道:&ldo;阿駿,你會相馬麼?&rdo;&ldo;怎麼不會?馬有三十二相。&rdo;一提起馬,劉駿立時得意起來,臉上的兩個酒窩深得可以藏下半杯酒去,&ldo;三十二相眼為先。眼似垂鈴鮮紫色,白縷貫瞳行五百。斑如撒豆不同看,面顱側擊如鐮背,鼻如金盞可藏拳。馬口須深牙齒遠,舌如垂劍色如蓮。食槽寬闊腮無ròu,咽要平分筋有欄。項長如鳳須彎曲,鬃毛茸細要如綿。膝要高,蹄要圓,身要平,肋要緊;卧如猿落,尾似流星……&rdo;子忻哈哈大笑:&ldo;瞧你幾裡骨碌的,有這麼多講究麼?&rdo;&ldo;可不!我爹說,馬是火畜,天性怕濕。所以要養在像這樣幹燥的地方。看馬的時候,頭要高駿,面要瘦而少ròu。馬耳要小,耳小則肝小而識人意。馬鼻要大,鼻大則肺大而能奔跑。馬眼也要大,眼大則心大,見猛利不驚。此外要腎小腸厚,胸膛平闊,肋骨過十二條才是好馬呢。&rdo;前面他一串馬經背下來,又快又流利,見子忻聽不明白,便又不得不撿重要的幾條解釋了一番。子忻摸着光溜溜的馬背,早已聽得心曠神怡,歎道:&ldo;為甚麼我爹爹就不是馬夫呢!我要是能天天騎馬,該有多好!&rdo;&ldo;噓!&rdo;劉駿不知從哪裡搬來一個馬鞍,輕輕一掄,掄上馬背,腳一踩馬蹬,極利索地翻到馬上坐定,接過子忻遞來的手杖:&ldo;我拉你上來!&rdo;子忻拉着劉駿的手,折騰了半晌方爬上馬背,坐在劉駿前面。正巧那黑馬擡起頭來,往後瞄了一眼,子忻吓得死死地抓住劉駿的手不放。&ldo;不怕,這是一等一的好馬,乖巧知人意,絕不容易受驚的。&rdo;&ldo;我摸它的頭要不要緊?&rdo;子忻壯着膽子伸手過去。&ldo;不要緊,我先摸給你看。&rdo;劉駿輕撫着馬鬃,那馬的脖子便像女子一般柔順地彎了過去。兩隻小手在馬鬃上摸來摸去,心中正歡喜得緊,那馬身忽然一抖。子忻吓了一跳,道:&ldo;馬生氣了麼?&rdo;正在詫異間,忽見門外一道黑影,仙兒舉着一把菜刀向他們沖了進來。那馬性甚靈,一見刀影,便即騷動不安。&ldo;媽呀!&rdo;馬上的兩個人見仙兒來勢不善,劉駿扯開馬缰,雙腿一夾,道:&ldo;快逃呀!&rdo;那馬頗知人性,雙蹄一踹,蹬開馬欄,往前一縱,竟從仙兒的頭上飛了出去。豈知劉駿光記得拉開馬缰,卻忘了打開馬廄的大門。那馬隻在廄内團團亂轉,仙兒一菜刀正中馬腿。那馬吃痛狂嘶,猛地一颠将馬上的兩個人同時颠了下來!便在這一當兒,大門猛地踢開了,一個人影沖進來,隻聽得一聲暴喝,一隻大手牢牢地拉住馬缰,另一隻手将握着菜刀的仙兒小雞般拎了起來。這件事最直接的後果,便是劉駿挨了父親一頓好揍。到了傍晚子忻再看見他的時候,他伸出手臂讓他看上面的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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