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是麼?&rdo;仿佛非要他承認,竹殷逼問。他拼命地咬着指甲,唇上忽溢出一滴血。&ldo;你的嘴怎麼啦?&rdo;&ldo;不小心咬破了手指。&rdo;過了一會兒,他道:&ldo;是的。我殺了小湄。&rdo;&ldo;你父親說,這不是你的錯。‐‐你不可能讓老天爺不打雷。&rdo;&ldo;他總是企圖安慰我。&rdo;&ldo;我也這麼想。&rdo;竹殷表示同意。&ldo;我困了,想睡了。&rdo;面對這洞悉他一切心事的人,他不想繼續談論這個話題,将披風一裹,在火邊躺了下來,閉上了眼睛。&ldo;你就這麼放心地睡了?不怕我把你吃了?&rdo;&ldo;你不會。&rdo;&ldo;我為什麼不會?&rdo;&ldo;因為你隻吃老鼠和蟑螂。&rdo;&ldo;好吧,老弟。&rdo;竹殷用竹枝撥了撥火,&ldo;明天見。&rdo;蘇風沂雨後初陽。從泛着綠痕的窗格往外望去,竹殷的玄衣原來并非純黑,而是帶着暗紫色的光澤。行走的樣子悠閑舒緩,像個遠遊中的貴族。那一段蛇尾隐沒于袍服之中,在春糙掩沒的泥徑裡不露半點痕迹。漸漸地,他愈行愈遠,變成了一道剪影。接着,黑袍飛動,烏雲般飄散開去。遠處的山林,群鴉亂起。有幾隻飛到古廟前的那株枯樹上。&ldo;我花了上百年的時間模仿人類的步法,現在看上去是不是已很相似?&rdo;淩晨時分,竹殷忙碌自己的早餐時這麼對子忻說。&ldo;何必模仿他人?&rdo;子忻微哂,&ldo;莫非你對自己本來的樣子感到羞愧?&rdo;&ldo;我們這一族類非常孤獨,沒什麼好的名聲。懸浮在兩界之中,即不容于人世,也不容于仙世。&rdo;竹殷緩緩地道。&ldo;可是我并不在乎你是什麼樣子,&rdo;子忻道,&ldo;你何妨現出本身。&rdo;&ldo;我怕你害怕。&rdo;&ldo;我一點也不怕。&rdo;&ldo;那就是我害怕,&rdo;他頓了頓,補充了一句,&ldo;我害怕你看了害怕。&rdo;&ldo;我不怕……&rdo;&ldo;那就是我害怕你看了害怕雖然你說你不怕……&rdo;&ldo;我不會勉強你的。&rdo;沒等他說完子忻就打斷了他的話,從包袱裡拿出一隻蘋果,悶聲不響地啃了起來。就這樣耽擱了近一碗茶的功夫,各人吃罷自己的早餐,竹殷很客氣地告辭了。他沒有告訴子忻自己的去向,子忻也沒有打聽。和父親一樣,子忻對陌生人保持謹慎态度,既缺乏起碼的好奇,也不認為有交往的必要。對他們而言,陌生人變成熟人,再變成朋友,是件很困難的事。當然,反之更難。……騎馬回到東塘鎮大街時,那裡早已熱鬧非凡。子忻找到自己的攤位,向旁人借了一張凳子,坐了下來。他覺得自己的樣子看上去很狼狽:睡了一夜的石闆地,骨頭變得無比僵硬。盥洗時找不到淨水,隻好就着門外的水缸馬馬虎虎地洗了一把臉。水缸裡長滿了細如發絲的綠藻,手在水中微微一攪,可以看見幾隻驚惶失措的蝌蚪。記事以來,子忻從未如此肮髒。陽光懶洋洋照在街頭。他的左邊坐着一位細臉長須的老漢,十指焦枯,雙目混濁,滿臉蠟黃,形容萎縮,擺着一個測字的攤子;右邊是一個年輕的瓜菜小販,樣子十分精明。他一隻手拿着把破扇趕蒼蠅,另一隻手則往瓜果上灑水。初春時分上市的苦瓜是淺綠的,樣子好像一個紡錘。頂端有一抹奪目的嫩黃。瓜面上的棱紋‐‐不論是凸起還是凹下‐‐都光滑幹淨,充滿臘質,絕無黃瓜上常見的那些細小絨毛和疹狀突起,在形狀上更與玉米接近。據說,苦瓜藤上的綠葉比爬強虎還要濃密,采摘的時候,它們全都羞羞答答躲在密葉當中,隻偶爾露出半截身子。你必得像個莽漢一般将她們一個個地從裡面拉出來。排列在苦瓜上面的一顆顆大小不一的小瘤,像史前古老的山脊,像溶洞壁上的滴ru,又像花園裡的一片鵝卵石地。小販處心積慮地将四十九根苦瓜,一排七個,大小統一,一層挨着一層的壘上去,擺成一朵菱花的模樣。一旁則飾以鮮紅的辣椒和碧青的芋苗。整個果攤經過這一番布置,竟如畫毯一般的好看。子忻呆呆地看了半晌,不由自主地歪過頭去,販子趕緊道:&ldo;客官要麼?這上品新鮮苦瓜一斤算你五分銀子好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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