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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能打聽一個人麼？&rdo;子忻打斷了他的話。&ldo;哦，請問客倌想找哪一位？&rdo;&ldo;這裡是否有位姓蘇的姑娘，前天早上住進來的？&rdo;&ldo;稍等，&rdo;他拿出一個簿子，翻了幾頁，&ldo;哦&rdo;了一聲，道，&ldo;是有這麼一個人。她隻交了兩天的房錢，昨夜未歸，今日亦不見人影。想是已經悄悄地走了。我們剛把她的房子清掃一空，給了别的住客。&rdo;客棧有客棧的規矩。夜間入店，次日早飯後起行，算一日鈔；若在午飯後才行，既算兩日的房錢。大的客棧住客繁雜，一般都要預支房費。&ldo;她可拿走了自己的行李？&rdo;&ldo;沒有。唉，公子有所不知。這裡客人賴帳不告而别的事情時有發生，何況她的屋裡除了一件髒衣服和一個破包袱，一無所有。剛來的時候還聲稱自己丢了東西，想訛我們一筆呢。&rdo;夥計的臉上露出鄙夷之色。他微感心驚，覺得有些不妙，又問：&ldo;可曾有别人來找過她？&rdo;夥計想了想，答道：&ldo;昨天中午，清歡閣的人來找過她，也像公子你一樣，在櫃台上打聽她的房号。&rdo;他接着告訴子忻，清歡閣是本地最有名的一家古玩店，老闆孫之恒是古董界的泰鬥。他問清了地址，方知孫之恒乃舉人出身，是這一帶最大的富商，養着一大群清客，在城東靠山之處有一座莊園，方圓十裡，離此處甚遠。當下打馬而去，半時辰方到。見那莊園大門半掩，兩側各懸着兩溜巨大的羊皮燈籠，照着門上的銅釘閃閃發亮。下面立着兩個家丁，不停有人進出。下得馬來，正要禀明來意，不料一人從内急急地出來問道：&ldo;大夫們究竟到了幾個？進去的三個都不管用！&rdo;一個家丁垂手答道：&ldo;回總管，到的就是養生堂的于大夫，靈芝館的安大夫，還有桐林閣的樂大夫。‐‐他們住得最近。其它的還沒有來。大少爺方才又一叠聲地催人去請了，想是馬上就到。方總管，老爺可好些了？&rdo;方總管一邊跺腳，一邊掏出手帕擦汗：&ldo;好些了我還會急成這樣？裡面早已亂成一團！三位大夫把了脈，都說治不好，怕是要準備後事。少爺在大廳裡發脾氣，把大夫們全都罵走了。老夫人和姨太太們全守在c黃邊哭呢。&rdo;兩人說着話，忽一眼瞥見子忻，見他雖着一身樸素的灰袍，卻是儀容修整、神态疏闊，不像是落魄之人，眉宇之間倒有一股少見的清介深峻之氣。方總管不敢怠慢，問道：&ldo;敢問這位公子，來此有何貴幹？&rdo;子忻道：&ldo;我是姚大夫……&rdo;方總管隻當他也是被少爺請來的，忙道：&ldo;姚大夫來得正好！救人要緊，請這邊走。&rdo;當下疾步引路，顧不得寒暄，兩人穿廊度室，匆匆來到一間暖閣，早見重簾厚幕之中哭聲一片。女眷見有男客，紛紛躲僻。當中一張楠木大c黃上卧着一位七十餘歲的老者，口歪眼斜，半身抽搐，涎水不斷流出，枕上已濕了一大片。子忻隻瞧一眼便知是肝陽暴張，引動肝風，心火暴盛，風火相扇引出的風痰之症。二話不說，上前按住老者，掏出五枚銀針紮入頭頂百會、風池、地倉、頰車、啞門五穴，輕撚片刻，又囑人活動他的手腳，片時功夫，那老者的身子便停止抽動，安靜下來。子忻退到外室，提筆開了一個方子，寫到一半，見一位臉色陰沉的華服男子搶步進來，倒頭就是一拜，道：&ldo;先生高明，救人深恩，粉身難報！請恕家人孥鈍，不曾請教先生高姓大名，在何處行館？&rdo;子忻淡笑：&ldo;敝姓姚，單名一個仁字。遊方郎中，四海為家。今日一面，算是你我有緣。老爺子的病雖一時無礙，可惜年事已高，隻怕起複甚難。每日須着人按摩四體，這藥一日三次，堅持服用，三月之後可望好轉。在下有事在身，正要告辭。&rdo;那男子長歎一聲，道：&ldo;家父少時耽介好勝，老來倒是清雅寬厚，數十年不曾與人動過口舌，不料晚年有此一難。暮夜倉卒，蓬門市遠，請先生稍坐，待不才略備鬥酒以呈謝意。&rdo;子忻連連擺手，趁機打聽：&ldo;有一位姓蘇的姑娘，是在下的相識。聽說昨日曾被人請到此處，一夜未歸。不知公子可知她的下落？&rdo;華服男子臉色忽變，将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沉默半時，方道：&ldo;蘇姑娘正在舍下的馬房内關押，鄙人原打算将她送官究辦。既是先生的相識，就請先生将她領走，好生管教，以免為妖為祟。&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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