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順利。就是不知道傳入他耳朵裡了沒?”
然後就拿起桌上的水壺與茶杯,準備給聶一倩倒上一杯茶。不經意的擡眼看了一眼她的臉,愣是提着水壺呆在了半空中,倒茶的手微微抖動了一下,不小心把茶水倒在了桌子上一點。
“聶一倩提前給我說了一聲,她就是那一個被四鄰八鄉,傳的神乎其神的那個麻衣神婆,我還以為她是以真實樣貌出現,心裡一直納悶,怎麼跟傳言中的形象不一樣?
現在看來是自己想岔了,真的是這麼個鬼樣子。如果不是那個熟悉的聲音,那雙讓自己魂牽夢魇的靈動的雙眼,真不敢相信是同一個人。”
“這簡直就是判若兩人,難怪沒有人能認出來。”吳青山嘟噜了一句,重新把視線回到了手中的茶壺上,又重新恢複了鎮定,把茶水準确的倒入了茶杯中。
“哈哈,你都如此認為,看來我這化妝之術已經如火純金了。今天應該能順順利利的騙過所有人。”聶一倩笑着接過吳青山遞過來的茶水。
“下面你打算怎麼做?需要我怎麼配合?”吳青山也坐了下來,問道。眼睛再次在聶一倩的臉上來回穿梭,還是不太習慣她這形象啊!特别是嘴角的那顆大黑痣,人中兩旁布滿了猩猩似的黑色胡喳子,怎麼看怎麼難看?白皙的皮膚,也變得暗黃無光。花朵一樣的姑娘,愣是讓變成了其貌不揚,面貌惡心,比村裡的那個尖嘴猴腮的毛大娘還要難看三分,誰能比她更狠呢。
“不知道洪掌櫃安排的人到位了沒?如果沒有到位,你就上場。”聶一倩對這一切毫不在意,包括她的家人也已經熟悉了她個妝容,相信吳青山看久了,很快就會适應的,反正這也不是自己的真實面貌,無所謂啦!
“好。可是我還沒成親,更沒有兒子生出來,我這樣一出場說自己剛得了兒子不就露餡了嗎?”吳青山這個老實孩子苦瓜着臉兒說道。自己一個親都還沒有成的人,卻偏要自己騙自己說已經得了個兒子,這話他實在是說不出口。
“那就實際一點,讓我給你算算,你什麼時候能結婚生子?”聶一倩一口氣就把茶杯裡的水喝光了。吳金山真是個老實孩子,一點謊都不會說。
“啊!這也能行。”吳青山剛剛還灰暗不明的眼珠,立刻靈動了起來,其實他早就想找人算算了,開年他就二十三歲了,繼續這麼光棍下去,家裡老娘的碎碎念都快讓他成為秃子了。可是他也不想用妹妹阿花的幸福去換他的幸福,所以就這麼一直與她娘僵持着。為了躲避他老娘的碎碎念,有時間他就躲到山上去砍柴了。
“遙遙無期的事兒,總是有那麼些人喜歡去聽,至于最後會不會有那個效果,誰還會真的去關心呢?湊個場子而已。”聶一倩聳聳肩無所謂的笑着解釋道。
“哦,好像也是。”吳青山認同的回答道。眼神突然暧昧的,火辣辣的,情深意重的看着聶一倩。他是真的想把眼前這個娶回自己的家,上一次白白錯過了,這一次自己一定要牢牢的把握。
“兩個小時的馬車,真是渴死我了。”聶一倩不好意思的躲避着吳青山的眼神,拿起桌子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噜又一杯茶下肚。感覺還不太夠,再倒上一杯,連喝三杯茶。
“坐了一路的馬車,隻在車上啃了一個幹餅,忘記了拿個水壺帶點水出來了,渴死我了。”聶一倩再次努力的解釋道。不知道是解釋給自己聽呢,還是解釋給吳青山聽。太多茶水下肚,突然感覺有點内急了,尴尬的看了看吳青山,不好意思的問道:“那個?”
“怎麼了?”吳青山不解的問道。
“那個,我有點内急,想找個茅廁。”
“哦,這呀!床旁邊的碎花布簾子裡就有一個恭桶,大恭小恭都可以使用。我先去外面的西坊市閑逛一圈,這是房門鑰匙,一會兒你出來的時候把門鎖上就行。”吳青山尴尬的咳嗽了一聲,然後掏出兜裡的鑰匙放在了桌上,起身準備出去。
“哦!知道了。我在這裡解決完内需,立馬就會過去。”聶一倩也顧不上尴尬了,人生三急,怎麼着也擋不住的。
“不着急,時間還早着呢,我正好去看看,劉員外他們已經在外邊晃蕩了沒?昨天我又與他私下的交流了一下,發現他可是比所有人都期待再次見到上仙,說不定這次他還會搶着第一個去找上仙給他算卦呢?”
“呵呵,不怕他來,就怕他不來。有些神情是做不了假的,隻會更加真實而已,效果也許會出其不意的好。那時候你就不用再出場了,隻在周邊留意一下,許可嵩的家人是否有過來就行了。如果有,你就站在他們旁邊,做路人甲,嘟噜幾句你可是親眼看見過這位上仙在長河鎮神預測的,沒有一次預測錯誤過,增加一下效果。”
“哦!這樣也行,那到時候我們随機應變吧!我本來我還想着去攔他一把的。先這麼說定,那我就先出去了。”吳青山起身對聶一倩一拱手,就大步的走出了屋子,還細心的把房門給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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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聶一倩對着已經關上了房門,輕輕地說了一句。剛剛吳青山那炙熱的眼神看着她怪不好意思的,一不小心就把桌上的那壺茶水都給喝進肚子裡了。一大早的趕路,你忘了去茅廁了。吳青山關上房門的那一刻,聶一倩就急匆匆的跑到碎花簾子前,打起簾子,一眼就找到了,那個迫切需要的恭桶。
解開褲腰帶,一屁股蹲坐在恭桶上,如洪水決堤,一瀉千裡。
“哦,好舒服呀。”
因為神經緊張,往日清晨醒來運動一會兒就會想着出大恭,今天即使在恭桶上坐了一會兒,也沒有成功的把體内多餘的廢物排出。
“就這吧,一天兩天不拉也憋不死,先幹正事要緊。”提溜起褲子,找到旁邊的清水,略微的洗了洗手。找到房間裡的鏡子,再次補了一下妝,把嘴角上的毛粘的更牢實,重新戴上黑色帷帽,拿起依靠在桌子邊上的緊裹着的豎幡,麻衣神婆即将重出江湖,調整呼吸,打開房門出門,反身鎖門,一氣呵成。
青陽縣縣城的西坊市比長河鎮的大了一倍不止。各類大大小小的雜耍攤位就有五六個,上次攻擊自己的那個耍猴戲的,戲班竟然也在街角,聶一倩故意繞開了那個猴戲班,咚咚锵聲,此起彼伏。各種叫賣吆喝聲夾雜在其中,有我們最常聽見的:“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買不買不要緊?過來圍觀一下,不然你就會錯過一億,悔恨終身。”
“用了我的祖傳秘方,包治百病。”
“用了我的祖傳秘方,有病的治病,沒病的強身健體。”
“用我的祖傳秘方,沒病也能給治出病來。”
三個賣獨家秘方的攤位擺到了一起,本來好好的,不知道怎麼回事,互相擠兌了起來。聶一倩笑着駐足聽了幾句就趕緊離開了這個攤位。
“好吃熱乎的冰糖雪梨湯,生津止渴解餓。”一個幹瘦的回憶青年人對着生前的一大鍋,冒着熱氣的湯水吆喝着。
聶一倩伴着這樣的聲音在西坊市裡溜達了一圈,終于找到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面朝着不知道是哪一戶人家的高牆,從容不迫的取下黑色帷帽。折疊成小方塊,放進自己特意設計帶暗兜的米白色帆布褡裢中。
“啪”的一聲,緊裹的豎番再次展開,麻衣神婆,四個黑色的大字,随着一陣冷風刮過,再次醒目的在空中飄起。聶一倩拿着打開的豎幡慢慢轉身。整個人渾身上下的氣質都産生了變化,感覺她手上拿的不是豎翻,而是一把長劍,即将上戰場厮殺,肝膽豪氣,所向披靡盡在一聲清脆的:“麻衣神相,看當日運勢,不準不要錢。”中拉開了序幕。
“聶一倩終于出來了,這造型,這渾身上下散發的氣質,不像一枚神婆,更像一個大将,遠遠的看着,還以為是将軍出征。男兒事長征,少小幽燕客。賭勝馬蹄下,由來輕七尺。殺人莫敢前,須如猬毛磔。”吳青山站在離她不遠處專注的觀望着。内心感到無比的震撼,佩服,如果她是一個男兒身,絕對是個将相之才。心中隐隐升起想求娶她的那點心,突然發現,現在的自己是真的配不上她,難怪那個姓宋的要離她而去,暗下決心:“開年我要出去闖蕩一番,努力提升自己,做一個配得上她的人,請媒人選個好日子鄭重其事的上門提親,八擡大矯來迎娶。不知道她是否願意等我兩年。”
聶一倩高聲喊出這句廣告詞語的時候,眼神再次飛速旋轉,凝神靜氣,尋找那頭上飄着喜氣兒,與頭上飄着黑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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