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的李三老爺自始至終挂着一副笑模樣,偶爾說上兩句,卻也不在點子上。李謹言看不透他這個三叔,想起枝兒帶回的話,如果李慶雲真是個徹頭徹尾的纨绔,扶不起的阿鬥,老太太怎麼會刻意提起讓他和李慶雲多走動?如果不是,他這副樣子,難道都是裝的?有必要嗎?心裡想着,李謹言就不免多看了李慶雲兩眼,李三老爺嘿了一聲,撸下了手上的紅翡扳指,&ldo;侄兒,你出門子的時候,三叔也沒給你添件像樣東西,這個,是從前朝一個貝勒爺手裡得的,就當三叔一點心意,拿去玩吧。&rdo;李謹言接過扳指,&ldo;三叔,送給我,你不心疼?&rdo;&ldo;你要是覺得三叔這禮不錯,就想法給三叔找點事做怎麼樣?&rdo;李慶雲大大咧咧的開口道:&ldo;你可是不知道,你三嬸沒少念叨我,說我整日閑着不做事,坐吃山空,混吃等死,就沒一句好話。我耳朵都快長出繭子來了,啧!&rdo;李三老爺話說得直白,李謹言樂了。&ldo;三叔,你這話就是擡舉侄子了。要是不嫌棄,等元旦過後,咱們叔侄倆好好聚一聚,如何?&rdo;李謹言話一出口,李慶雲頓時喜上眉梢,李謹丞臉上卻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離開了李家,樓家的馬隊上了長甯街。由于李謹言不會騎馬,樓夫人安排了家裡的車來送他,樓少帥自然也坐進了車裡,少帥的馬隊頂替了大帥府的護衛,黑色轎車後,跟着一溜高頭大馬,馬上的騎兵身姿挺拔,背着騎槍,腰上挂着馬刀。不用說就知道,這是大帥府的。長甯街上依舊熱鬧,自從來到這個年代,李謹言先是一場大病,家裡又鬧了一團烏七八糟的事情,緊接着就&ldo;嫁&rdo;進了樓家,事情一樁接着一樁,沒容他歇口氣。至今還沒正兒八經的逛過關北城。聽着車窗外傳來的吆喝,不由自主的扒着車窗往外看。人都是有好奇心的,何況是這個彌漫着古早風情的年代。長甯街是關北城最繁華的三條大街之一,沿路酒樓茶莊飯館林立,典當行,銀樓,雜貨鋪,應有盡有,各種幌子,實物的,旗簾的,牌匾的,其間還夾雜着外國人開的洋行,看得李謹言眼花缭亂。他甚至還看到一個挑貨的貨郎頭上攢着兩朵絨花,和一個身穿黑色長袍的洋神甫擦肩而過。樓逍側過頭,見李謹言看得出神,叫司機停車。推開車門,樓逍直接把李謹言拉下了車。開車的司機被打發回了大帥府,幾個兵哥下了馬,跟在樓少帥和李謹言兩人身後。街上的人大多是認識樓逍的,卻對李家三少爺不太熟悉,見兩人走在一起,也能猜個七七八八。李謹言看得稀奇,他對這個年代的認知,大多來自于電視電影,那裡面描繪的軍閥,大都是橫行霸道,鬧市縱馬,搶男霸女,無惡不作,比胡子還胡子,比土匪還土匪。老百姓見了,都像是躲瘟疫一樣,恨不能立刻就長出四條腿跑了。他知道這其中肯定有誇張的成分,但藝術總是來源于現實吧?兵匪一家,自古有之。可街上的人看到樓少帥,卻表現得很是平常,熟悉的打個招呼,不熟悉的,也就當是個陌生人,擦肩而過,不見誠惶誠恐。隻是對樓逍和他身後的大兵有幾分忌憚倒是真的。李謹言想什麼,臉上不由得就露出了幾分。嘴裡還問了一句:&ldo;少帥,他們不怕你?&rdo;樓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身後有個兵哥直接笑出了聲音,李謹言打眼一看,是個高個子的粗壯大漢,五官深邃,顯然是刮過胡子的,可下巴上還是青龇一片,眉毛很濃,眼睛,好像還是灰藍色的。兵哥見李謹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好奇什麼,咧嘴笑了:&ldo;言少爺,我祖上是鞑靼人。&rdo;&ldo;鞑靼?&rdo;他說的鞑靼,和被西方人稱為鞑靼的滿清沒任何關系,最早可以追溯到西元五世紀北方的遊牧民族,後來被成吉思汗征服,随着蒙古軍隊征戰四方,曾建立過幾個汗國,後來先後被土耳其和俄羅斯征服,現在的鞑靼,主要散布在克裡米亞,西伯利亞等地,還有部分在蒙古,幾支遷入了新疆,後世稱為塔塔爾族。這個自稱祖上是鞑靼人的兵哥,原來是生活在西伯利亞的鞑靼人的一支,後來遷入了蒙古,再後來又逐漸東遷,和漢族人混居在了一起。鞑靼人和蒙古人一樣,是馬背上的民族,樓大帥占據北六省之後,手下的騎兵,有一部分都是蒙古人和鞑靼人後裔,有不少都成為了騎兵隊中的将官,跟随樓少帥的這個兵哥,祖母和母親都是漢人,身上鞑靼人的血統特征依舊十分明顯。不過,看着一個明顯有歐羅巴特征的漢子,一開口就是滿口的東北話,也覺得挺可樂的。兵哥似乎不明白李謹言在笑什麼,見少帥沒有阻止的意思,接着說道:&ldo;言少爺,就算是有兵匪這一說法,也是兵在前,匪在後。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咱們想土匪一把,也得找别人的地盤。當兵吃糧,扛槍拿饷,樓大帥的饷銀發得足,咱們也沒人非得去幹那些被戳脊梁骨的破事。&rdo;兵哥說得興起,接着道:&ldo;想當初,關北城外也不是沒土匪,一些還是前清的綠營兵,朝廷沒了,他們沒了生路,就全都進山落草為寇了。咱們大帥不稀得搭理他們,少帥一回國,當即點将率兵,連掀了五六個寨子!還有那不長眼的,少帥單槍匹馬直接攻上山寨,一梭子子彈下去,幹死了八個!打得那群癟犢子哭爹喊娘,誰不說咱少帥是常山趙子龍再世,有萬夫不當之勇!&rdo;見這人越說越不像話,身邊的兵哥忙桶了他一下。李謹言剛被說起了興頭,想繼續問幾句,卻被樓逍一把握住了手腕,拉着就走。兵哥被同伴一提醒,抓抓腦袋,憨憨的問了一句:&ldo;過了點?&rdo;另一個兵哥猛點頭,哪裡是過了點啊,沒見少帥的臉都黑了,就算想在少夫人跟前多誇少帥幾聲,也沒這麼幹的,這是誇人呢還是說書呢?&ldo;少帥,你當初真單槍匹馬去了土匪寨?&rdo;樓逍側過頭,黑黝黝的眸子定定的看着李謹言,扣在李謹言手腕内側的大拇指緩緩的擦過:&ldo;你想知道?&rdo;李謹言突然背後一冷,他不想知道了,真的。李三少老實了,樓少帥滿意了。兩人正走着,前面一個穿着黑袍子,抱着一本聖經的洋神甫迎面走來,樓少帥似乎認識他,見到這人走過來,眉頭就是一皺。&ldo;樓!閣下!請等一等!&rdo;洋神甫見樓逍要走,直接扯着嗓子在街上喊開了,李謹言分明看到樓逍的手在腰間的武裝帶上摸了一下,那裡挂着一個槍套,槍套裡,插着一把勃朗甯自動手槍。&ldo;閣下!您今天一定要聽我說……&rdo;洋神甫幾個大步上前,滿臉的大胡子,卻并不顯得邋遢。李謹言仔細瞅了一眼,他身上的教徽,和一般的基督教教徽不同,在耶稣基督的頭上和腳下,分别多了一橫。&ldo;東正教?&rdo;李謹言從洋神甫的滔滔不絕中,捕捉到了這個詞。洋神甫說得多了,樓逍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ldo;拉斯普京神甫,我有自己的信仰。&rdo;留下滿臉遺憾的神甫,樓逍拉着李謹言轉身就走。李謹言卻在聽到樓逍對這個神甫的稱呼時愣了一下,拉斯普京?這名字怎麼這麼熟悉?好像在哪聽說過?回到樓家。樓大帥又去了軍營,樓夫人正和幾個姨太太玩牌,見李謹言和樓逍回來,簡單問了幾句,吩咐他們好好休息,就沒别的話了。李謹言心裡一直記挂着剛剛的事情,總覺得拉斯普京這個名字似乎很重要。拉斯普京,東正教……突然,李謹言的腦中靈光一閃,拉斯普京,格裡高利拉斯普京!大名鼎鼎的俄國妖僧!李謹言猛的一拍桌子:&ldo;着啊!原來是他!&rdo;不過,拉斯普京不是應該在尼古拉二世的宮廷裡嗎?怎麼會跑到樓大帥的地盤上來了?&ldo;少帥,你知道那個洋神甫的全名嗎?&rdo;樓逍正擦着一把史密斯左輪,頭也沒擡:&ldo;弗拉基米爾-葉菲姆-拉斯普京。&rdo;顯然被這個神甫煩透了,樓少帥将他的名字記得很牢。&ldo;不是格裡高利?&rdo;&ldo;不是。&rdo;李謹言有些失望。還是開口問道:&ldo;那,少帥,你聽說過俄國沙皇尼古拉二世身邊有個叫格裡高利-拉斯普京的僧人嗎?&rdo;樓逍沒說話,隻是看着李謹言,在李謹言以為不會得到回答的時候,開口道:&ldo;有。&rdo;樓大帥手中的地盤直接和俄國接壤,隔了一座長白山就是朝鮮,那裡已經是日本的勢力範圍。前清的時候,俄國在邊界成立過保安隊,日本也變着法的扶植自己的勢力。一群數典忘祖的,靠着洋鬼子的勢力胡作非為,禍害鄉裡,都被叫二鬼子,反倒不以為恥,變本加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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