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東婕,茫然的坐在篝火的餘焰旁,她的雙眼無神的看向昨天她灑了一天汗水的地方。
掌櫃靜靜的陪在旁邊一言不發。
火焰的上方,有一個破掉的陶罐,陶罐依靠在一塊石頭上,用着殘缺的半邊身體,費勁的煮着一小壺開水。
隻是,這一壺水已經回爐了三次。
“你已經盡力了!”掌櫃想了很久,都沒有想出足以安慰東婕的話,最終隻是脫口一句盡力。
東婕仿佛沒有聽到一般,她一言不發的坐着。隻是掌櫃卻看到了她的眼淚已經在眼中打轉了。
“怎麼會這樣呢?明明,他們已經好轉了,怎麼會這樣呢?”東婕喃喃自語着,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現實。
“這些人都是普通人,他們中的毒雖然被你解了大半,但是他們的身體素質卻根本經受不住這樣強度的折騰。不論是毒藥也好,解藥也罷,這就好比是一個普通人介入了兩名武林高手的鬥争之中。不論這兩名武林高手誰更勝一籌,但最先撐不住的肯定是那個普通人。”
掌櫃看了看篝火,雖然他知道自己這麼說話很殘忍,但是他卻還是這麼說了。
這個世界很多人并不是本質上的惡人,尤其是江湖中人,很多人都想要成為大俠,想要成為受人愛戴的豪傑,他們用着嚴苛的道德準則要求着自己,要求着别人。
然而,更多的時候,就是這樣的高水準,讓他們反而離群衆更遠,讓人更害怕。
自我的修養,僅僅代表着自我的意識形态對于整體社會意識的反應。
對于讀書人來說,讀萬卷書,行萬裡路。讀書的宗旨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對于武林中人來說,仗劍江湖,行俠仗義。學武的目的是強化自己,強化自己的肉體和精神,突破自己的極限,使自己更強,從而用自己的力量去改變和影響這個社會。
但是,讀書人的準則會和武者的準則一緻嘛?
讀書人的體魄會和武者的體魄一緻嘛?
讀書人的見解會和武者的見解一緻嘛?
這是一個需要辯證思想才能去窺探的世界啊,哪裡會因個人的意志轉移呢?
掌櫃不知道東婕能不能聽懂,他覺得這個姑娘是一個善良的姑娘,他有義務去幫助一下這個姑娘。
東婕聽着掌櫃的話,似乎是懂了,又好像一點都不懂。
她茫然的看着前方,許久,這才開口“是我殺了他們!”
掌櫃聽到東婕的話,想了許久,突然開口“我想過很多理由安慰你,比如,天機閣的毒藥藥性太過猛烈,比如解毒的藥劑還有太多的欠缺,比如這裡的環境太過惡劣,無法滿足解毒需要的條件,甚至我想到了夜晚的天氣,溫度驟降導緻這些人根本無法适應夜晚的溫度。”
掌櫃說着,他直勾勾的看着東婕的眼睛“可是,這些理由掩飾的唯一真相就是他們死了,是你殺死了他們——”
“可是啊,生活在這個世界,總歸是要死的,總歸是要殺人的,不是麼?”掌櫃神色有些沒落的說道。
東婕聽着讓前面的話根本不為所動,可是掌櫃最後一席話仿佛是一顆炸彈在東婕的心中炸開。
她猛的擡頭,目光緊緊的看着掌櫃“所以,你退隐江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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