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紹卿才直起身,将阿柒作弄的原委說與他聽。“她是我的婢女,她膽大妄為,是我管教無方,罪當是我領,這是其一,”葉紹卿端詳宋景儀表情,躊躇了片刻,才繼續到,“其二,便是玉齡房中,我……多有冒犯……”“你别說了。”宋景儀取出帕子,低頭擦拭虎口處濺到的墨汁。雖是任性妄為,但明視是非,敢于放下身段認錯這點,葉紹卿從小到大倒是不曾變的。宋景儀那日在梅崗從日中等到黃昏,連那手爐裡的炭火都燒盡了。他尋至怡香園,雖是火冒三丈,但見到葉紹卿那表情,便也知曉其中怕是有什麼蹊跷。聽得是阿柒搞的鬼,宋景儀倒是心中疏解了幾分。起碼,葉紹卿還不是沒心沒肺到那種程度。隻是葉紹卿雖講清了緣由,卻沒帶阿柒來,而是把罪攬了去,不知在他心中,自己到底是個如何狹隘刻薄之人?宋景儀心中思索良多,面上卻淡淡無甚表情,“原是你貼身的婢女,你替我罰過,便也算作數罷,”他輕聲喟歎,“至于第二件……你我都不是無知孩童了,你情我願,談不上冒犯不冒犯的。”葉紹卿沒有料到宋景儀會如此回答。少時的宋景儀,便不是個大度的。再是這歡愛之事上,宋景儀竟還顯得不甚重視。似乎與葉紹卿這場親熱,同和其他人一般,都是尋常洩欲的過場之事。葉紹卿不解,甚至還有點不悅。他平常放浪形骸,但對肌膚之親,還是謹慎自好的;而宋景儀平日行事端謹,卻不料這種事上,竟是不經計較的。葉紹卿旋即又覺得自己管得倒是太寬了,便扯出笑來道謝。“我既失約于你,于理便是說不過去的,”葉紹卿抱了抱拳,“請問景儀,可還賞臉,明日梅崗拜會那寄春君去?”宋景儀掃他一眼,将那帕子丢到桌上,微微哂笑,“準你十四字,題得好,我便應了。”葉紹卿看向那山水,笑道,“要讓我題?”宋景儀将那畫正了正,讓那留白處移到案幾當中。葉紹卿從筆架上選了細毫,略略一想,下了筆。那畫上便留了這麼一句話:“誰人肯買畫中山,多買胭脂畫牡丹。”宋景儀眉尾輕挑,恥笑,“怎寫的這句,還想把這放集市上叫賣不成?”葉紹卿拍拍手,勾着嘴角,“怎的不能賣了?卓然的淺绛山水當今京中炙手可熱,你這畫一出,必是要斷了他的财路。”“你可是說過愛牡丹的,我這下一句也是說得很對的。”葉紹卿頗有幾分得意。宋景儀靜靜看他眉飛色舞,噙住了嘴角的笑。“我題的好是不好?”末了,葉紹卿放下筆,偏偏腦袋問宋景儀。宋景儀将那畫紙捏起來吹了吹,雲淡風輕道,“明日巳時三刻,你在府上等我罷。”葉紹卿笑吟吟地應聲。葉紹卿離去後,宋景儀裹緊披風,不自覺地将掌心又貼回後頸。葉紹卿的指尖像是燃了火苗似的,觸膚滾燙。他轉身的那一刹,分明看見葉紹卿眼中陰雲翳翳,沉沉情欲翻滾其中。那種熟悉的酥麻順着脊柱竄流下去,那處無法言說的地方酸軟難耐。到底還是一腳踩進那深淵去,再無他法了。“誰人肯買畫中山,多買胭脂畫牡丹。”宋景儀徐徐默念。其中疏曠,又如何能藏得住。葉紹卿明明不該是束翅于那高台樓閣之中的。他才應當是縱馬飛馳,追雲逐月的那一個。宋景儀垂下手,笑得苦悶冰涼,你我二人,真是一個賽一個的癡傻。“偏不穿那件夾絨的,山裡清寒,這病也才剛好……”阿柒替葉紹卿細細整理腰帶,口中不甚和悅的樣子。葉紹卿自然知道她不是真不想自己去賞梅,隻是不想自己同宋景儀一道賞梅。葉紹卿也不答她,隻是含笑整壓自己的襟口。鏡中的年輕男子束着紫金镂蓮小冠,水綠鎖紋的錦袍,連腰間的玉都是淡淡湖青,隻有那雙圓潤眼睛占去了所有燦爛顔色,如星子墜湖。“大人,宋将軍到了,說是就在大門口等您。”“哦?”葉紹卿捉住阿柒的手,“那我随後就到。”葉紹卿才一隻腳跨出大門,便硬生生愣在那裡。門口有馬,沒有車。宋景儀坐在一匹高大的淺棕色馬上。那馬鬃毛油亮,口裂很深,前肢如柱,後肢如弓,蹄礎比一般馬都要高上些許——那原必是一匹野馬。宋景儀手裡還牽着一匹。那匹馬站得靠後,身形與宋景儀騎的那匹相當,毛皮顔色更深些,額中有塊雪白的印記。兩匹馬似等得不耐,先後打了兩個響鼻,低頭磨着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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