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是一别,七年後又一别。葉紹卿再也坐不住,起身道,“忽想起要事,我要進宮一趟。”羅仲清摸不清他這想起一出是一出的脾性,半攔半随,跟了幾步,“紹卿……”“我知道你今日想找我說什麼,”葉紹卿朝他微笑,“你盡管放心。”一日雨霁,暑風高和,烈日映宮牆,碎光耀琉璃。葉少卿匆忙換了公服,一路望那朱牆金瓦,背上沁出汗來。他知自己如何而去,又不知自己為何而去。這偌大金陵,十裡秦淮,樓台亭榭,笙歌濃酒,趣玩奇珍,卻蓦然失了顔色。一磚一瓦,一花一草,皆陷入了靜默。隻在等他動念。這念一動,指不定這些都會碎成齑粉,若不動,葉紹卿便覺自己和它們一樣,隻是漂亮的死物。或許,再見……再見宋景儀一面,這一切都有解了。路過那翊林閣,瑞獸鎮檐,遊龍繞壁,已是竣工了。那是他為皇帝造的樓宇,他為皇帝組的内閣。羅仲清先前幾番布置,也便是想讓自己旁敲側擊幾句,謀閣中一席之位。先帝時安王之亂,直至今日朝中仍未安穩。新帝要忠臣,更要近臣,要将那皇權鎖在自己掌中。七年前毒酒過腸,他不能為他争這天下,他便替他守這盛世。隻是到了今日,葉紹卿再遙望那翊林閣,隻覺得過于輝煌氣派了些,皇家威壓逼人,頗有些不近人情的高漠。“你要去北境?”皇帝着紫衣金袍,正在閱軍報,聞言擡頭看葉紹卿。“正是,”葉紹卿點頭,“七日後安縣有運糧草,臣欲同行。”“前線危險,你去做什麼。”皇帝将頭又低了下去。“三封未收回,瑞親王已離開九原,進取合安,阿史那附離善于伏擊,行蹤不定,兄長必定需要人分憂。”葉紹卿忽而笑道,“如今戰事越發激烈,陛下将臣送過去,一是督軍,二是振奮軍心啊。”世人都皇帝身邊這位葉大人是多得帝心,葉紹卿這一去,可真算得上僅次于皇帝禦駕親征了。皇帝這時放下手中紙筆,眼裡似笑非笑,淡聲問道,“你去北境,是去見你大哥,還是去見旁的人?”葉紹卿靜默片刻,俯身行禮,“臣想見邊境險山惡水,想見葉家戰旗鐵馬冰甲,想見敵軍血濺荒原。”那本是七年前葉紹卿所想。皇帝壓低眉毛,隐約透露出惱怒,很快又消沉下去,轉為淡淡怅惘無奈。片刻,隻聽皇帝輕聲道,“帶上阿柒,也讓朕放心些。”葉紹卿諾了,正要退下,聽得背後又是皇帝一聲輕喚,“……阿臨。”葉紹卿回頭,皇帝眉眼寂寂,欲言又止。葉紹卿心中有刺梗出般難受,甚至有些不着邊際的戒備。“替朕瞧瞧那阿史那附離是何許人物,”皇帝笑着擺擺手,“……謹記月内必回。”葉紹卿盯了他一會,紫色莊重,襯得龍椅上那人矜貴無比。他眉眼柔和,笑容恬淡,卻少了那分容人觸指的親昵溫度。洧谷深夜,軍營忽生異動,火把紛紛亮起,瞬時夜如白晝。“你說什麼?”宋景儀發也未束,抓着肩上的鬥篷,不禁往前走了好幾步。那信兵身上滿是血污,顯然受傷不輕,嘴唇幹裂,定是連日奔波未敢歇息,他勉勵支撐,嘶啞道,“三封之戰,李将軍冒進被誘困于平羌關,葉大将軍帶兵去救,不料本應同瑞親王在合安的阿史那附離一日橫穿杜哈草原,反咬葉大将軍于洧谷,如今我軍被困谷中,若敵方援軍一到,必是兇多吉少啊!”宋景儀眉頭緊蹙,腦中急轉。阿史那附離為搶先機,必然帶的輕騎,人數不會過多,但他們遊牧民族本就擅長遊擊,傳聞他手下一支親兵團,馬和人都戴鐵狼面具,行蹤詭谲,戰力驚人。阿史那附離隻需守住谷口,待後援一到,便是甕中捉鼈一網打盡。合安戰即,這後線所剩兵防不多,但确是離洧谷最近的。如今情勢,便也隻争一個快字,這裡宋景儀位銜最高,容不得他絲毫猶豫,“徐副将,點整五千人随我即刻出發洧谷,派人往近處駐點求援。”他邊說着飛快在紙上寫下調遣命令,“這信快馬送平林,敵方援軍很有可能往那處經過,定要攔下。”此處多為葉銘修的舊部,是以與宋景儀很相熟,一令一動很是流暢,宋景儀方放下筆,已有人取信入封,而侍官已經捧着戰甲上前替他穿戴。宋景儀接過,“你們先出去吧,讓王先生進來。”戰甲極重,壓得腰腹越發窒悶。宋景儀被叫起來時孩子便很不安分,他好不容易才扣上腰封,卻無法坐下,撐着桌案稍作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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