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朗清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隻得先找了個破舊的屋檐避雨。天空灰蒙蒙的,雨絲細如牛毛,不時被風飄到臉頰上。慕朗清擡眼看着沉颠颠的快要墜落的烏雲,又看了看前方。突然眼裡一亮。遠遠的,就看到有個熟悉的身影撐着油紙傘走在雨中。那人身着白衣,神色淡漠,跟身後淡青色的雨景恰到好處地融為一體。整個人就像是行在水墨畫裡,溫柔又和諧。顧長弦也看到他了,目光閃動,微蹙的眉頭終于舒展了一些。慕朗清呆呆地看着人,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直到顧長弦朝他伸手,癱着臉道:“過來抱。”慕朗清唇角彎了彎,奔到人懷裡。顧長弦摸了摸人的衣裳,沒有濕,又将傘往慕朗清那邊移了移。兩人并排走着,雨滴在油紙傘上的聲音輕緩。慕朗清覺得這聲音可愛,雨景可愛,灰蒙蒙的天也很可愛。顧長弦突然道:“我剛才一直在找你。”慕朗清開玩笑:“是不是都急瘋了?”顧長弦頓住腳步,認真地看着人眼睛。慕朗清心裡一動,怕人發現端倪,便佯裝淡定,彎着唇:“我就知道顧公子最好了。”顧長弦:“以後别亂跑,我會擔心。”“嗯,”慕朗清愣了一下,按捺住内心的歡喜,“以後不會。”顧長弦把傘往人那邊偏了偏,側頭看人的臉:“冷不冷?”“不冷。”慕朗清說着去摸人的手,有些涼,便有些過意不去地跟人解釋自己為什麼一個人就出來了。顧長弦應了一聲。慕朗清挨人更近一些,将傘往人那邊挪了挪,彎着眼睛:“這樣就都淋不到了。”雨絲不時飄到臉上。慕朗清覺得自己太喜歡顧長弦了,一直都很喜歡,想和他一直在一起。“我有話對你說。”慕朗清突然張口。顧長弦:“嗯,你先說。”“我——”慕朗清覺得他的顧公子肯定什麼都不懂,還是給人說清楚一些,“你知道什麼是心上人嗎?”顧長弦看着他。慕朗清:“就是你一直想着那個人——”顧長弦看着他。慕朗清:“滿心都是那個人——”顧長弦看着他。“眼裡全是那個人,”慕朗清認真道,“你先聽我說,不要一直看——”慕朗清愣了一下,終于說不出話了。周圍萬籁俱寂,雨絲落下來的聲音撓得人心癢癢。慕朗清側臉一熱,然後不争氣地轉移話題,漫無邊際地開着玩笑,甚至還說了明景山莊的一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慕朗清。”顧長弦打斷人。慕朗清緩得差不多了,神色正常了一些:“怎麼了?”顧長弦癱着臉,提醒道:“我剛才在告白。”“嗯……”慕朗清看向别處,渾身發燙,腦子裡混沌一片。顧長弦捏着人下巴,強迫慕朗清看自己的眼睛。慕朗清:“我、我突然想起來還有太陽沒曬。”顧長弦指了指外頭的雨。慕朗清立刻道:“你肚子餓不餓?我們待會兒吃什麼?桂花糕好不好?”顧長弦:“認真點。”“哦。”慕朗清不自覺地想垂着腦袋。顧長弦平靜道:“看我眼睛。”“……,”慕朗清很蒼白地評價了一下人的眼睛,“你眼睛真好看。”顧長弦:“是讓你看裡面的人。”慕朗清愣了一下,重新對上人的眼眸,看到了那雙澄澈的眸子裡自己的臉。油紙傘外頭的世界裡,雨聲淅瀝,蟲聲唧唧。天色灰蒙蒙的,風涼雨也冷,慕朗清偷偷地在人眸子裡找風吹過的痕迹,卻隻看到傻乎乎的自己。過了好久,慕朗清彎起了眼睛,鼓起腮幫子,偷偷地笑。“好看麼?”顧長弦的聲音響起。慕朗清仰着臉:“自然好看。”“大言不慚。”顧長弦溫柔地看着人。“顧長弦,”慕朗清湊近了一些,笑容明亮,“你眼睛裡那人是誰啊?”顧長弦攬住柔韌的腰,将人直接帶到懷裡:“我心上人。”“嗯?”慕朗清趴在人胸前,心情愉悅,“怎麼稱呼?”顧長弦看着人的眼睛,淡淡道:“顧夫人。”“顧夫人?”慕朗清咀嚼了一遍,彎着眼睛,“你單方面決定的?”顧長弦:“不是。”“嗯?”慕朗清忍着笑,故意逗人,“可我覺得是。”顧長弦眼裡的光淡了一些,闆着臉:“我打算強迫他與我兩情相悅。”慕朗清終于笑了出來,眼裡亮着光:“如何強迫?”顧長弦抿了抿唇,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慕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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