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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睡夠了？&rdo;梁鳳歌的聲音從她耳畔傳來，大概是一直忙着趕路，太久沒有說話的緣故，他的聲音顯得有些沙啞，聽在朱卿卿的耳裡卻讓人格外不安，他離她太近了，幾乎就要無孔不入。&ldo;睡夠了，謝謝你。之前是我不對，不該挑事惹你生氣。&rdo;朱卿卿努力坐直身子，試圖離他遠一點，溫暖的披風從她身上滑下去，山風一吹，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梁鳳歌不知是聽見了不想理她還是沒聽見，總之他很久都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催動踏雪馬加速。其實朱卿卿有時候已經看不懂梁鳳歌了，他和她小時候熟悉的那個梁鳳歌既相像又不同，她以為他會反唇相譏威脅恐吓她的時候，他通常不放在心上；她以為他不會怎樣的時候，他偏就冷言冷語地盡挑着難聽的話說；她以為他還在生氣的時候他莫名其妙就不氣了；以為他不氣的時候他偏偏就在生氣。約莫是大家都已經大了吧，他始終是小梁将軍，終日跟着父親上陣殺敵、處理外務内務、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她卻還停留在原來的地方。他冒着這麼大的風險來救她，隻是一聲謝是不夠的，她不該仗着從前的情分這樣和他别扭生氣。既然決定要跟着他去興陽府，她就不能再任性，不然難保不會再有一個周嘉人把她趕出去再弄死。朱卿卿覺得自己的腦子從來沒有此刻這樣清醒過，她非常認真地重複道：&ldo;我真的非常感謝你，在所有人都棄我于不顧的時候你來了，冒着這樣大的風險，我會記一輩子的情。&rdo;梁鳳歌懶洋洋地笑了一聲：&ldo;真的麼？這樣有良心？&rdo;&ldo;當然是真的。&rdo;朱卿卿恨不得賭咒發誓，卻聽梁鳳歌淡淡地道：&ldo;朱卿卿，收起你的那點小心思，我若真的是别有用心，你哪裡會是我的對手？&rdo;朱卿卿閉緊了嘴。被他識破了，她的确是有拿話擠對他的意思，如若他是為了食譜而來，她隻怕是不能讓他滿意了。一則，她不知道祖父說的是不是食譜的秘密；二則，哪怕那就是食譜，她也不能輕易說出來。不然她就真的一無所有了，靠什麼來傍身呢？一陣夜風吹來，朱卿卿瑟縮了一下，梁鳳歌把披風抖開披在她身上，語調平靜地道：&ldo;你有話，為什麼不直接問我？&rdo;她能直接問他是不是為了食譜而來的麼？好像不錢，他一定會否認，朱卿卿聰明地換了個方向：&ldo;你真的和朱悅悅她們商議好了，在園子東後牆下等我的嗎？&rdo;梁鳳歌回答得幹脆極了：&ldo;是。可惜你太蠢，打亂了我所有的計劃。&rdo;朱卿卿不明白了：&ldo;你既然能在義陽侯府裡來去自如，為什麼就不能像在義陽侯府裡一樣親自帶我出去？那樣我也不會因為擔憂而自作主張了。&rdo;&ldo;因為那天晚上我沒空。&rdo;朱卿卿怎麼也想不到梁鳳歌的答案居然是這樣，下意識又理所當然地問：&ldo;你幹什麼去了？&rdo;問出來又後悔，做人要自覺，他們已經不是小時候了，很多事情都不是她該打聽的，便又趕緊道：&ldo;你不方便就當我沒問。&rdo;&ldo;我父親中箭受了重傷，有很多要緊事必須抓緊處理。&rdo;梁鳳歌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喜怒。朱卿卿怎麼也不會想到竟然是這樣。&ldo;梁鳳歌已經走了，好像是他爹出什麼事了，今天一早就走的……&rdo;朱老五抓了她之後的第二天就是這麼跟她說的，可惜她一直過得提心吊膽、自顧不暇、朝不保夕的，見着梁鳳歌之後又因為太高興而忘記了這件事，都沒有問候一聲的，實在太過失禮，也太沒人情味。朱卿卿真心實意地和梁鳳歌緻歉：&ldo;對不起。&rdo;&ldo;不關你的事。&rdo;梁鳳歌并未苛責她，&ldo;他現在已經好多了。&rdo;雖然好多了，但也不是徹底好了不是？朱卿卿小心翼翼地道：&ldo;那你走這一趟，不會耽誤你太多事吧？&rdo;&ldo;當然很耽誤。老頭子不能視事，很多事都要我來做，所以我們必須抓緊趕回去。&rdo;梁鳳歌毫不客氣地表了功，話鋒一轉接着道，&ldo;你若真的有良心，日後就别總幫着外人來氣我。&rdo;朱卿卿以為他說的是自己之前故意拿那位陳公子的明珠來怄他的事，不由笑了：&ldo;不是沒氣着你麼？氣着的反而是我自己。&rdo;&ldo;你生氣了？看不出來？&rdo;梁鳳歌好像是笑了，語氣不再像之前那樣緊繃繃的，&ldo;主要是你的嘴一直都比較突出，所以我也沒能區别出你究竟是在噘嘴生氣呢還是沒有。&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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