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反應和平時那種淡然的姿态差距過大,就算是賀宇帆知道這話題戳着人心坎了,也還是在一瞬間讓他這種反應吓了一跳。好在也不過就是幾息的功夫,墨離便漸漸收了情緒。面部表情歸于平靜,眼底的熱切卻絲毫未消。他先是為自己之前那一瞬的失态道了聲歉,才繼續道:“父親說你是特别的,我之前也隻是有這種感覺,但是并未相信太多。到現在我才明白,他果然是真沒說錯。”賀宇帆佯裝不解:“什麼意思?”墨離搖頭:“我也相信傀儡是有靈的。但是我家傳承這麼多代,所有人都認為傀儡終究隻是傀儡。因為不管戰鬥能力多強,也不管他們能做到什麼程度,隻要松了牽出的靈線,他們就會失去動作。這種東西,終究也總是和靈智扯不上幹系。”“話也不能說的這麼絕對吧?”賀宇帆伸手在他肩上拍了兩下,口中安慰道:“凡事總有個不同不是嗎?人劍修鑄劍都有劍靈呢,怎麼就能否認傀儡有靈?”墨離不置可否。隻是眼眶周圍紅了些許,怔怔的盯着賀宇帆看了許久,他突然深吸一口氣道:“賀兄你想看看我做的傀儡嗎?”“樂意之至。”要說賀宇帆過來這裡的目的一個是因為判官說的話,另一個其實就是為了傀儡。隻是後面的原因不好說出口,這兩天為了前面的那個原因,也基本就沒往這邊兒扯過話題。因此現在墨離主動提起,他自然也就不可能去拒絕什麼了。在他應聲之後,墨離也急忙站起了身子。将酒杯随意的置在原地,就帶着賀宇帆一同向最靠東邊兒的那間平房走了過去。房間和周圍的幾間沒什麼區别,木門開啟的時候也沒有想象中的落塵和浮灰。“因為我從小就相信傀儡這東西是有靈的,所以從小到大,我也隻做了這一個傀儡罷了。”墨離說着,側身将賀宇帆向内引進,口中補充道:“如果做多了,就總覺得有些三心二意的對不起他了。賀兄你說,我這想法是不是太可笑了?”墨離說着,看向賀宇帆的眼神兒中也帶上了一絲微不可察的祈求。像是在祈求此時對方能給他一個否定的答複,給他一個從他出生而來,就從未得到過的,他最想要的答複。兩人對視一眼,賀宇帆在墨離期待的目光中開口,輕聲笑道:“墨兄會有這種想法是很正常的啊,我剛不就跟你說了,我一直是覺得傀儡之類的東西總該有靈的。”他這句話說了不止一次,但每次出口的時候,對墨離而言都是一種人生被人肯定般的喜悅。嘴角在無意中再次上揚些許,倒是也沒再繼續廢話什麼。他快步行入房中,在賀宇帆好奇的打量下幾步走到牆角,伸手将一個比他還高了一頭的物件上蓋着的布子用力一扯,待麻布飄揚而下的時候,墨離眼中的喜悅增至極點,而跟在他身後的賀宇帆,也與此同時瞪大了雙眼,做出了一幅驚訝至極的表情。雖說他寫過這個故事的大綱,但在他的腦海裡,傀儡這種東西再多精緻,也不過就是個做工精良的木頭人。但眼前墨離給他呈現的這個傀儡,黑發及腰膚色雪白,用墨色勾出的細長眉毛下那雙尾部上挑的眼睛輕輕磕着,濃密的睫毛有序的排列起來,在眼下劃出一片半個橢圓似的陰影。高挺的鼻尖,輕抿的薄唇,在加上下方結實的肌肉和修長的手腳,就從樣貌來說,這也絕對是個能和端木陽抗衡的美人了。不過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不論關節還是邊角,就連手指的位置,也找不出絲毫木質的痕迹。這情況着實是有點兒出乎賀宇帆的認知。他呆呆的盯着這傀儡看了許久,直到一旁的墨離再次用期待的目光看向他時,才吞了吞口水,抖着唇瓣猶豫道:“我,我是說我可以去摸摸他嗎?你做的太棒了,棒到我都覺得他或許真的是個人了。”這種誇獎顯然是說到墨離心坎裡去了,甚至都不用賀宇帆有所動作,他就主動伸手,牽着賀宇帆的手腕,将他指尖觸上了傀儡露在武服之外的結實臂膀之上。在主人都同意的情況下,賀宇帆自然也不會再去客氣什麼。手指用力,順着肩膀的肌肉慢慢向下,一路撫摸直至指尖,确定這觸感确實是木質,他才面色驚訝的感歎道:“墨兄,這……”“怎麼樣?”墨離問着,那雙眼睛就差期待的閃出光芒。他說:“這是我從學藝至今,做出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傀儡。他身上的所有零件我都精心調配了很多次了,現在包括手指的關節,我也能保證他能做出比目前為止所有傀儡都靈敏的動作的!”他說着,語調中也充滿了一幅自豪和驕傲的情緒,和之前那副淡定又仿佛對萬事漠不關心的樣子完全拍若兩人。賀宇帆對于他的這種反應,隻重重的點了點頭,繼續問道:“墨兄,我對傀儡之術還不太了解。但是就你做的這個,他平時該怎麼活動啊?”“這個啊……”墨離聽到這問題,之前激動的表情直接就平複了大半。嘴角上揚的弧度多了些許苦澀的味道,他伸手上前,在那傀儡的臉頰上撫摸了兩下,一邊對身旁的賀宇帆道:“這幾日一直在陪賀兄尋那個答案,我也有些日子沒讓他動動了。今天既然賀兄問了,我就也獻個醜,讓賀兄看看罷了。”說着,他十指在傀儡身上幾處快速拍按了一下,随即直接轉身向門外走去。賀宇帆在裡面看的一臉不解,倒是沒給他問個什麼的機會,隻見身旁那傀儡突然睜了雙眼,棕褐色的眸子閃爍着寶石的光澤,雖是漂亮,但也像是個提示一般,直白的告訴着旁人,這确實是個死物。随着眼睛的睜開,傀儡也慢慢向前走了出去。他的動作十分協調,走路的姿勢也和常人無異。賀宇帆跟在他身旁走着看着,直到從房門中踏出,那傀儡卻突然一個回頭,在對視的同時,開口問道:“怎麼樣?”這場面太過出乎預料。幾乎是一瞬間的事兒,等賀宇帆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驚呼一聲靠坐在門邊兒了。那傀儡還保持着與他搭讪時的動作。而賀宇帆也在按揉着額角的同時,哭笑不得的擡眼看向一旁輕笑出聲的墨離,他說:“墨兄,我倒是沒想到你還會開這玩笑。”細細想來,剛剛那傀儡發出的聲音明顯就是墨離的嗓音,而這傀儡的動作……賀宇帆目光向下,果然,墨離的指尖正在輕輕做着動作。傀儡随着他的動作,又低頭沖賀宇帆點頭鞠了一躬,繼續啟唇道:“賀兄見諒。”“無礙。”賀宇帆笑着撐了下地面,在起身後也像模像樣的回了一禮,自我介紹後,開口問道:“敢問閣下如何稱呼?”“墨空。”這次回答的不再是傀儡,墨離在一旁說着,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道:“因為是我做出來的,所以就讓他跟我姓了。但是我不怎麼會取名,就是不知道他喜不喜歡這名字了。”“等他什麼時候想說了,你再問他不就好了?”賀宇帆笑着應着,又好奇的在墨空指尖摸了兩下,直到手指被人反握在掌中,才驚然瞪眼道:“墨兄你連他手指都能控制啊?”“如果想,身上的每一個關節,包括眼皮之類的細節也可以一一控制。”墨離說着,再次動了手指。那傀儡握着賀宇帆的手,也順着他的動作,一根根松開了手指。賀宇帆眼中的崇拜之意頓時更甚。而那邊兒墨離看到他這表情,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握了握拳,擡頭問道:“賀兄,你有興趣和我一起做傀儡嗎?”當然有興趣啊!賀宇帆在心裡飛速秒答。這原本就是他過來此處的另一個目的才是。但想到桓承之之前對他說過的,關于墨瀾閣的傳言。他還是反問了一句道:“雖然我确實是很有興趣,但這樣是不是不大好?我與你說過,在來之前承之去打聽過關于貴閣的消息,傳聞中不是說這傀儡之術獨你一家,概不外傳才是嗎?”“那隻不過是因為父親爺爺他們都懶得浪費時間去教太多人罷了。”墨離擺了擺手道:“家訓裡從未有過概不外傳之說,當年太爺爺也是收過兩個外姓弟子的。隻是外姓之人的天賦參差不齊,想找着一個喜歡這行又有天賦的太難,爺爺父親性子又向來很淡,自然就會給外界留下這麼個錯覺了。”賀宇帆聞言點頭,拖長音節的哦了一聲。既然墨離都這麼說了,那就證明他拜師是絕對沒問題了。想到這兒,賀宇帆後撤一步,沖墨離抱拳鞠躬道:“那我是不是應該來個拜師儀式?或是拜師禮之類的?畢竟墨兄若是教我這些,從今日起便也是我師父了啊。”“賀兄你這麼說就太客氣了。”墨離上前雙手将他扶起,一邊笑着搖頭道:“若以師徒相稱,那我們之間的規矩條框也會變多。況且相比于師徒這種要分出個高低的關系,我更希望能和賀兄成為可以相互交心的朋友。所以以後也請賀兄莫要再說這種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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