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過正午,那少年才睜開眼睛,可他一句話也沒說,漠然地看着前方。林菁端來了食水,他視而不見,林菁又問道:“你是誰,為何被埋在官道積雪下面?可有路引?可有人投奔?”他依然沒言語。還帶着稚氣的臉上泛着一團死氣,像是林菁隻救回了這具身體,而靈魂早已下了地獄。林菁索性坐在床邊,仔仔細細地觀察他,這麼一觀察不要緊,她突然覺得這少年跟霍九有些相像。相像的自然不是容貌,霍九那張臉是高嶺之花,她所見的人類裡,也就她兄長能跟他比上一比,這少年與霍九相像的是臉部輪廓,都是又有些西域特點,又有些中原特征。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簡而言之,他們其實都是混血。她心裡猜測過,霍九從長相上取了胡人和漢人的優點,而且他會唱漢人的歌,雙親的一方極有可能就是昭人。眼前這少年的容貌偏向昭人,長了一雙暗綠色的眼眸,但她不能确定另一半的血統是胡人還是突厥人,因為突厥人中,也有一部分人長了一張高鼻深目碧眼的西域面孔,這類人幾乎都是突厥汗國的奴隸或者附屬部族,大多集中在西突厥境内,在部族裡的地位極其低下,上了戰場也是炮灰。她想了想,用胡語詢問了一次,少年沒反應,然後,她嘗試着說出了突厥語。那少年的眼皮動了一下。林菁閃電般出手,一下子卡在少年的脖子上,繼續用突厥語詢問:“你是突厥人,對嗎?你聽不懂漢語,所以裝聾作啞,怕穿幫了被我發現對不對?”他突然笑了笑。“你殺了我吧。”他用突厥語回道。林菁冷笑,手上開始用力,那少年閉上了眼睛,面容反而安詳了起來,他的頭漸漸後仰,臉色通紅,手本能地想反抗,但因為大量缺氧,已經擡不起來了,他可能很快就會抽搐,然後死在這張剛剛救活了他的床上。他的死志太明顯了,甚至林菁松開手之後,還是不肯呼吸,被她左右開工抽了兩個嘴巴,然後硬是撬開了嘴,才猛地一抽,空氣突然湧進了肺管子,他急促地喘了起來。“我是突厥人,你不殺我,我遲早也會殺你的。”他大概剛開始變聲,聲音沙啞,像是指甲刮過砂紙。“我救了你,你不感恩嗎?”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我根本不想活,用不着你救。”“是嗎?那是誰在雪地裡用手抓住了我,你自己想死,但你的身體可是很誠實的。”少年不知怎麼,爆發了一股蠢得神乎其神的勇氣:“你不信,我死給你看!”他直直地撲下床,但凍傷後的身體起了一片水泡,撞在冷硬的地面上,讓他疼得忍不住倒抽冷氣。林菁提着他的褲腰,又把他塞回床上。“我好不容易救了人,還花了錢,你在我面前去死,是不是故意打我的臉?”林菁可沒什麼閑得發慌的仁慈之心,她一拳照着少年的臉揍了過去,“别挑戰我的耐心,現在,向我解釋你作為一個突厥人出現在甘州官道的原因,不然我就從你頭皮開始割起,讓你知道死也是一件幸福的事!”這熊孩子明顯分不清楚情況,在這個敏感時期,他是死是活并不重要,突厥人如果有心對邊境滲透,才是她所擔心的。少年捂着臉頰,他被打得有些懵了,沒想到這看上去嬌滴滴的小娘子居然這樣心狠,他垂下頭,說道:“我……我是一個逃兵。”林菁挑眉,“你是從居延海逃出來的?”“對……我不想死在戰場上,不想跟大昭人打,也不想回部族,我是個沒有家的人。”少年名叫岚,今年十一歲,是這一次與甘州守軍大戰的拔塞幹部奴隸。他的确是一名混血,母親是突厥人,父親是昭人。但從他記事起,就沒見過父親,甚至他母親也不知道誰是他的父親。他的母親原本是部族平民,在一場邊境戰鬥中被昭軍擄了去,因為長相是難得的秀麗,被幾名軍官一同享有,如同軍妓一般伺候着他們,過了将近一年,在她珠胎暗結的時候,又爆發了戰争,這一次昭軍大敗,她重新回歸草原,卻沒想到被拔塞幹部的貴族看中,成了部族裡的奴隸,并被當成賞賜,獎勵給了一個戰功赫赫的奴隸做妻子。那奴隸對他母親很好,但對于她肚子裡的孽種卻十分不友好。“昭人的劣質種”——他的繼父這麼形容他。周圍人也知道他是個野種,母親不喜歡他,繼父動辄打罵,尤其是母親接連又生下了兩個弟弟、一個妹妹後,他成為這個奴隸家庭裡最底層的人,連家裡養的牛羊都比他過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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