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玄、刁山火和老鬼都不見了,四周一片狼藉。&ldo;祖師爺呢?&rdo;阿寶抓着四喜的手問道。四喜道:&ldo;印玄大人赢了,和秦老先生一起進房間去了。&rdo;&ldo;那地面……&rdo;阿寶爬到招魂幡的邊沿,猶豫地看着地面。四喜道:&ldo;刁山火逃走了,地面恢複正常了。&rdo;阿寶從招魂幡上跳下來,腳底的傷口一接觸地面就痛得他一屁股坐下來。與此同時,招魂幡自動收起,縮成一團,飛進屋裡去了。阿寶沒心情眼饞寶物,低頭查看腳底,發現上面抹了白色的藥膏,有點腥,愈合效果卻很好。要不是傷口碰到地面,他幾乎忘記腳上有傷。他幹脆跪在地上爬到租書店的門口往裡張望。租書店被燒得所剩無幾,一片焦味。阿寶扯着嗓子喊道:&ldo;祖師爺!秦老!&rdo;老鬼拖着箱子從走廊走出來,&ldo;收拾東西,我們要離開了。&rdo;哦也!終于可以離開那間不是監獄勝似監獄的房間,終于可以離開那張連翻個身都擔心掉下來的小床了!阿寶歡喜完,想起印玄眉頭又擔憂地皺起來,&ldo;祖師爺沒事吧?&rdo;老鬼看他還算有點良心,臉色微緩,&ldo;需要養傷。&rdo;這有說等于沒說嘛。不過看老鬼的臉色,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吧。老鬼見他盤坐在地,皺眉道:&ldo;你不收拾東西?&rdo;阿寶道:&ldo;我房間還有什麼東西燒剩下嗎?&rdo;由于他本來就沒打算長住,所以沒帶什麼重要東西,就算燒光了也不心疼。老鬼道:&ldo;床。&rdo;阿寶道:&ldo;我沒什麼東西要帶了。&rdo;他話音剛落,就看到四喜抱着幾條他的内褲出來,&ldo;大人,箱子裡隻有這些内褲毫發無傷。&rdo;阿寶愣了愣,随即欣慰道:&ldo;我以後一定會堅持使用這個牌子!它是丁家繼承人的最大守護神!&rdo;外面響起汽車喇叭聲。阿寶訝異地轉頭。由于這條街實在太安靜了,除了潘喆、邱景雲、刁山火、毛懷德之外還沒有見過其他人,所以他一直以為這條街四周被印玄下了結界,一下子出現這種明顯屬于人間的聲音讓他一時三刻沒回過神來。印玄從駕駛座上下來,打開後座的門,正要往裡進,轉頭看向盤坐在地上阿寶。阿寶無辜地向他露出腳丫子。印玄側身,甩袖。阿寶身體被一陣風吹得騰空而起,緩緩落在車廂邊上。印玄繞過車尾,從另一邊上車。阿寶看着近在咫尺的座位,又看看自己與座位間的距離,猶豫着是厚臉皮到底爬上去,還是咬咬牙踩着傷口沖上去。他兩隻手扒住座位,借力撐起身體,正想擡腳站起,就感到屁股被人捧住,用力往上一拱!擡起的腳尖借力一蹬,他順利地撲了上去臉正好埋在印玄的大腿之間。阿寶的身體頓時僵硬成冰棍,腳底的傷也不記得了,全身上下的感覺和血液全都彙聚在臉上。他雙手撐着坐墊,謹慎地用力,想将頭擡起來,但顯然高估了雙臂在這個姿勢下所能使用的力量,所以第一次試驗隻開了個頭,就華麗麗地失敗了。擡起幾厘米的頭又落了下去,臉隔着布料在印玄的大腿上輕輕擦了一下……好光滑。印玄身上的衣服很薄,薄得幾乎像直接蹭在大腿上一樣。衣領突然被夾住拎了起來。阿寶脖子不由自主地仰高,雙手借力撐着坐墊。黑暗中,他感到自己的腦袋正不由自主地靠近印玄。&ldo;坐好。&rdo;印玄松開手指,面不改色地推開他湊近的臉。&ldo;是。&rdo;阿寶不敢造次,蜷起兩隻腳,先跪坐,然後慢慢伸展雙腿,調整姿勢,順便用眼角狠狠地瞪了眼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四喜愧疚地縮成一團,躲進他懷裡。門被砰得關上,老鬼坐上駕駛位,把出租車載客牌子翻倒,油門一踩沖了出去。阿寶回頭看黑漆漆的街道:&ldo;房子怎麼辦?&rdo;老鬼道:&ldo;不要了。&rdo;……好大款。阿寶道:&ldo;其實這樣的租書店祖師爺還有很多家吧?是國際連鎖的吧?&rdo;不然賺不到那麼豪邁的氣質。大概是決定了以後将打理印玄身邊事物的任務交給阿寶,所以老鬼耐心地解釋道:&ldo;隻有一家。&rdo;阿寶道:&ldo;那我們的經濟來源……&rdo;老鬼道:&ldo;主人有一家古董店。&rdo;阿寶理解地點點頭。這才對嘛,作為一個縱橫古今的人,古董店才是正确的選擇。老鬼繼續道:&ldo;兩家金店。&rdo;&ldo;……&rdo;金銀什麼的,在古代比較流行吧?所以賺了存起來也很合理。&ldo;三家服裝店。&rdo;不會都是祖師爺身上這身的風格吧?阿寶借着黑暗,肆無忌憚地用臉作囧狀。也許是一家spy服裝店。&ldo;四家理發店。&rdo;阿寶:&ldo;……&rdo;所以,祖師爺的頭發是漂染的?&ldo;五家……&rdo;&ldo;我們現在要上哪裡去啊?&rdo;為了不聽到更加驚爆的答案,阿寶主動打斷了他的話。老鬼道:&ldo;服裝店。&rdo;阿寶道:&ldo;巡視生意?&rdo;老鬼道:&ldo;睡覺。&rdo;&ldo;……&rdo;不說不覺得,一說,真的好困。阿寶打了個哈欠,開始忙忙碌碌地研究起睡姿來。把腳放在地上……會痛!把腿蜷起來放在左邊,身體會不自主地向右邊傾斜……那裡是祖師爺。把腿蜷起來,腳底朝右邊……那裡還是祖師爺。最後,阿寶盤腿,仰着頭靠在椅背上,一副老僧入定失敗成老僧入睡的姿勢。車開得平穩。等阿寶醒來時,天光大亮。他揉了揉眼睛,扭頭看看左右。窗外是綿延起伏的青山,偶爾能看到麥田和一座座小樓房。印玄正閉目養神,他的身體坐得很直,就像壓根沒睡着。大概阿寶視線停留得時間過長,印玄慢慢地睜開了眼睛。阿寶急忙移開目光。老鬼道:&ldo;主人,前面兩公裡有服務區,是否停下來休息?&rdo;阿寶肚子非常及時地響了一聲。印玄道:&ldo;好。&rdo;阿寶幹笑道:&ldo;昨天吃得少。&rdo;老鬼道:&ldo;你昨晚吃了兩大碗。&rdo;&ldo;……昨晚運動量也大。&rdo;阿寶辯解。老鬼道:&ldo;你是指睡覺?&rdo;阿寶:&ldo;……&rdo;服務區很快出現在眼前。前面停着幾輛旅遊大巴,遊客正從洗手間裡進進出出。老鬼停好車,就将自己恢複到鬼體狀态。印玄受了傷,他不想太耗費他的元氣。阿寶從車上下來,蹦跳了幾下才發現自己的腳竟然不痛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查看自己的腳底,傷口基本愈合,隻是還有點發紅。&ldo;哇。這是什麼靈丹妙藥,這麼靈!&rdo;他叫道。老鬼從駕駛座探出頭,&ldo;主人還有五家藥店。&rdo;阿寶:&ldo;……&rdo;不知道印玄有沒有身份證,有的話,應該能進福布斯排行榜吧。橫跨各行各業的牛人。印玄下了車,優雅地朝餐廳走去。原本嘻嘻哈哈的遊客見到他,都忍不住屏息靜氣駐步而望。一身白衣一頭白發的帥哥實在很吸引眼球。阿寶低頭看着自己光溜溜的兩隻腳,再看看被四喜搶救出來的唯一行李,無奈地放棄跟在印玄身後沾光出風頭的機會,踮着腳先進洗手間方向的大門,打算從那裡過長廊去餐廳。長廊兩邊放着各種各樣的小攤位。有雜志、有玉石、有零食……他放慢腳步,邊走邊欣賞。零食後面又是雜志、玉石……零食?阿寶愣了愣。這條長廊真奇怪,竟然讓同樣的東西占了兩個攤位。他轉頭看前方,卻發現……零食攤位過去又是雜志、玉石、零食……就好像無限重複一般,一直延伸到他視線難及的盡頭。阿寶倉皇回頭。洗手間的表示不見了,剩下的隻有不斷循環重複雜志攤、玉石攤、零食攤……他身上一陣陣地發冷。這種感覺就好像站在兩面鏡子的中間,看着永遠重複沒有出口的長廊。&ldo;祖師爺?&rdo;他小聲呼喚着。&ldo;大人?發生什麼事了?&rdo;四喜從他懷裡探出頭,張開雙手正要伸懶腰,卻同樣因眼前的景象而愣住了。&ldo;大人,這裡是哪裡?&rdo;阿寶深吸了口氣道:&ldo;我想,應該還在服務站。&rdo;四喜道:&ldo;為什麼會這樣?&rdo;&ldo;應該是某個制造出來的幻境。&rdo;阿寶捏着黃符的手全是冷汗。四喜道:&ldo;大人最近遇到的事情真多。&rdo;阿寶道:&ldo;我一般稱它為流年不利。&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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