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定身符怎麼畫?&rdo;印玄問。阿寶擡起手臂,在空中胡亂地揮了兩下。印玄道:&ldo;左邊和右邊不對稱。&rdo;……這都看得出來?瞎蒙的吧?阿寶一臉的不信。印玄随手在半空中畫了一張定身符。符就這樣停留在半空中,就像上次那樣。&ldo;看明白了?&rdo;阿寶仔細看了看,果然左右十分勻稱。印玄揮袖抹掉,&ldo;繼續。&rdo;阿寶隻好認認真真地畫符。印玄幾次不滿意,直到老鬼道:&ldo;也許不是人。對方是故意利用大鏡山和小鏡山相似的地形造成鬼打牆的假象,想要擊潰我們的心理防線。&rdo;阿寶道:&ldo;不怕,我們這邊也有勢均力敵的對手。&rdo;作為禦鬼派傳人,最不缺的就是不是人。印玄道:&ldo;很精神?把息影符畫一遍。&rdo;阿寶飛速地鑽進睡袋裡裝死。這兩天爬山的運動量加起來幾乎等于他去年總量,大大超出他每日的承載量,所以他一躺下,就真的睡死了過去。夜風夾雜林間寒氣,如無數根針,刺着眼皮。即使累得連擡手指的力氣都沒有,阿寶還是被凍醒了。火堆滅了。樹林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他艱難地捂了捂臉頰,然後聽到了歌聲。并不是所有的夜半歌聲都是恐怖的,至少他聽到的這個就很美妙,好似流暢優美的鋼琴曲,每個字都脆生生的,卻又聽不清唱了什麼。阿寶揉了揉眼睛,然後将頭埋進睡袋。歌聲漸漸近了,那是少女的情歌,訴說着對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哥哥的愛慕。阿寶縮起腿,然後忍無可忍地一蹬,對着歌聲的方向怒吼道:&ldo;有完沒完了?知道這裡收不到手機信号打不了110所以肆無忌憚不怕警察找上門是吧?大半夜唱個催眠曲也就算了,你唱情歌這不擺明着叫|春嗎?我好歹也是個血氣方剛的雄性,你到底有沒有羞恥心啊!&rdo;吼聲回蕩在樹木與樹木之間,很快被黑暗吞沒,但那歌聲也跟着消失了。阿寶翻了個身打算繼續睡覺,就看到一張放大的臉湊在他眼前三厘米處,與他面對面地躺着。看慣了同花順瞪眼珠子,突然看到同樣瞪出眼珠子的臉,阿寶發現自己隻是心跳稍稍加速,并沒有驚恐到昏過去。他的手在袖子和口袋裡摸索着,但摸了很久都沒有摸到裝得滿滿的符紙。他又将手伸進了胸口。三元、四喜、同花順都不見了。他突然松了口氣,輕聲道:&ldo;夢魇?&rdo;面對面的人咧嘴一笑,露出血淋淋的牙齒,然後伸出舌頭朝他舔過來。……就算是噩夢也太下限了!&ldo;祖師爺!&rdo;他喊完,迅速朝另一邊拼命翻滾,然後……後腦勺撞到了一棵樹的樹幹上。……明明是做夢,為什麼痛得這麼真實?阿寶想擡手,發現手臂比剛才重了很多,試了兩次才将手伸出來。他一邊揉後腦勺,一邊吃力地睜開眼睛看向四周。柴堆上的火正随着風而搖擺着。老鬼坐在火堆旁添加樹枝,印玄手持一個裝着紅色液體的透明小玻璃瓶站在邊上,拔開瓶塞,将液體緩緩倒入火堆中。火吱吱地響起來,随即飄散開一股類似于香水的清雅淡香。阿寶揉完後腦勺,用搓了搓雙手捂臉,&ldo;這是什麼?&rdo;&ldo;甯神水。&rdo;印玄收起瓶子坐下,&ldo;過來。&rdo;阿寶看看彼此的距離,慢吞吞地挪動了下身體,最終還是選擇了滾動,一點點地滾到了印玄邊上。&ldo;夢魇呢?&rdo;印玄道:&ldo;走了。&rdo;眼前不斷閃過那張猙獰面孔的阿寶悲憤道:&ldo;為什麼你們都沒事?他到底看中我什麼?&rdo;老鬼道:&ldo;我可以不睡覺。&rdo;印玄道:&ldo;等你修為與我相若,自然不會被這些妖孽入侵。&rdo;老鬼若有所思地看着阿寶道:&ldo;照例說,丁家人不該這麼容易受妖孽入侵才是。&rdo;阿寶哼哼唧唧地按着後腦勺叫痛。&ldo;不過你竟然自己從夢魇手中掙脫了出來,真令人意外。&rdo;老鬼道。阿寶道:&ldo;因為他長得實在太可怕了。&rdo;印玄道:&ldo;你在夢裡看到了什麼?&rdo;阿寶将夢境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形容那張臉時,他用的形容詞極為豐富,恨不得讓老鬼和印玄也感同身受一下。&ldo;那不是夢魇。&rdo;印玄道,&ldo;那是你的心魔。歌聲是,臉也是。&rdo;阿寶張大嘴巴。印玄道:&ldo;你認識的人中有誰唱歌很好聽?&rdo;阿寶垂眸想了想,震驚道:&ldo;好像隻有我自己。&rdo;印玄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道:&ldo;說明你潛意識想當個女人。&rdo;&ldo;……&rdo;阿寶認真地問道,&ldo;祖師爺,有沒有什麼符咒是專門用來對付夢魇的?&rdo;印玄道:&ldo;噬夢符。&rdo;阿寶道:&ldo;專門吞噬夢魇?&rdo;&ldo;專門吞噬夢,無論是好夢還是噩夢。&rdo;印玄道,&ldo;用的多了,夢中相關的人和事就會慢慢不記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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