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寶舔了舔嘴唇,小聲對邱景雲道:&ldo;我突然很想吃油炸臭豆腐。&rdo;&ldo;……&rdo;邱景雲拉着他往後退了幾步,&ldo;但是我一點都不想變成臭豆腐。&rdo;其實即使不退後,現場的情況他們看得也不是很清楚。大鏡仙被埋沒在閃電中間。可惜閃電不是粉紅色的,不然倒有些像漫畫裡被粉紅泡沫淹沒的浪漫場景。當然,現實是他正承受着尚羽來勢洶洶的殺氣。&ldo;把他的元神交出來!&rdo;尚羽逼近兩步。那雙眼睛裡陳述的不再是莫測高深的戲谑,也不是堅定的執着,而是即将崩潰的瘋狂。在恒淵失蹤的那天起,他的世界就是靠着一根名為希望的支柱支撐着,現在支柱斷了,世界徹底垮了。閃電球猛然往中間擠壓,好似衛星一般繞着大鏡仙旋轉。從阿寶他們的角度,隻能看到大鏡仙黑色的頭發在閃電球之間若隐若現。&ldo;想要嗎?&rdo;大鏡仙擡起手,指尖似乎捏着一塊東西。尚羽瞳孔瞬間收縮‐‐吼!迷霧中傳來上驚九霄,下震地府的咆哮聲!連結界都無法阻擋!三元、曹煜等鬼魂齊齊縮成一團,躲進印玄的袖子裡。連潘喆臉色也白了白,喃喃道:&ldo;發生了什麼事?&rdo;印玄看了他一眼,&ldo;能算嗎?&rdo;潘喆苦笑道:&ldo;我隻是個凡人,算命糊口飯吃還行,怎麼推算神仙的事?要不是天道宗一直在背後,我恐怕早就兩眼一抹黑了。&rdo;印玄沉默。就在這時,迷霧中央突然爆裂開一股極為強大的氣流,橫掃方圓數十裡。潘喆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子被氣流沖了開去。幸好印玄反應極快地抓住他,然後有意識地放慢速度往後退。饒是這樣,潘喆也覺得四肢仿佛被撕裂一般,被用力地朝後拉扯着,身體的速度稍微跟不上,關節處就會傳來撕裂般的劇痛。氣流并不是一陣就結束了,而是不斷地推開來。間或看到各種各樣形狀的閃電在半空中掠過,但很快就消失不見。印玄一邊替潘喆擋下大部分的沖擊力,一邊掌控速度慢慢後退,一直退到了百裡之外才停下。這裡,不但迷霧看不見了,連那座山都沒了影子。要慶幸大鏡仙藏身在渺無人煙的深山老林,即便氣流擴散近百裡,依舊沒有造成什麼人員傷亡。他們停下之後,印玄低頭吐了口淤血。潘喆擔憂道:&ldo;你沒事吧?&rdo;&ldo;沒事,你呢?&rdo;潘喆稍稍動了動,就癱坐在地上,苦笑道:&ldo;肯定很多傷,具體要到醫院才知道,應該沒大礙。&rdo;印玄将袖子中的三元曹煜等鬼使拎出來。幸好他們一直藏在印玄的袖子裡,除了看上去精神有些萎靡之外,沒什麼别的不适。四喜焦急地來回踱步道:&ldo;大人還在裡面呢!&rdo;印玄面色一凜。&ldo;等等。&rdo;三元突然道,&ldo;大鏡仙可能已經變成了僵屍王。&rdo;&ldo;什麼?&rdo;潘喆一瞬間忘記了身上的疼痛,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三元道:&ldo;月光村離開的那條路上有一個裝滿厲鬼的房間,那裡有一個裝置,專門用來收集煞氣。剛才的這股氣流裡,我就感覺到了煞氣。如果尚羽沒有變成僵屍,那麼變成僵屍的應該是大鏡仙。&rdo;潘喆道:&ldo;這就是你變成厲鬼的原因?&rdo;三元淡然道:&ldo;嗯,我不小心闖進去過,幸好出來了。&rdo;雖然他說的輕描淡寫,但是誰都知道,普通鬼魂并沒有法力,遭遇厲鬼就等于小學生遇到社會混混,情況一定兇險萬分。曹煜站在他身後,擡手想要攬住他的肩膀,三元好似背後長了眼睛,不着痕迹地讓開了。&ldo;是不是僵屍王都一樣。你們在這裡等。&rdo;印玄的話音還留在原地,人已去了千米之外。三元和曹煜都慢了一步,隻有四喜在千鈞一發之際挂入印玄的袖口,搭上了這趟順風車。到處狼藉。房屋、森林全都被夷為平地。阿寶和邱景雲從倒下的大樹下吃力地爬出來,一屁股坐在樹幹上,看着一望無垠的廢墟。如果剛才這場戰鬥才是大鏡仙和尚羽的實力,那麼他們别說當對手,連當看客的資格都沒有。巨大氣流向四面八方推開的時候,他們兩個完全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邱景雲接好脫臼的左手站起來,朝四下掃了兩眼,&ldo;我們現在在哪裡?&rdo;阿寶眯起眼睛看了看,道:&ldo;好像還在幻境裡。&rdo;&ldo;你猜,剛才誰赢了?&rdo;阿寶道:&ldo;我希望是兩敗俱傷。&rdo;邱景雲點了點頭。兩人互相攙扶起來,往回走。隻有這個時候阿寶才慶幸自己是屍帥,不然以剛才的慘烈戰況,他早就去地府報到了。&ldo;你相信大鏡仙說的話嗎?&rdo;邱景雲問道。阿寶道:&ldo;你是說的恒淵?&rdo;邱景雲輕笑道:&ldo;他是上古大神吧,這麼容易就死了,有點不可思議。&rdo;他頓了頓,轉頭看他,&ldo;尚羽不是懷疑你是恒淵嗎?&rdo;&ldo;你怎麼知道?&rdo;&ldo;四喜說的。&rdo;阿寶遲疑道:&ldo;應該不是吧?&rdo;&ldo;為什麼?&rdo;邱景雲以為他最多回答不知道。&ldo;我也不知道,總覺得恒淵這兩個字對我來說很陌生,一點共鳴都沒有。&rdo;他撓撓頭,&ldo;也可能是因為下意識地排斥吧。我好不容易才有可能和祖師爺在一起,一點都不希望這些有的沒的來阻撓我們。&rdo;&ldo;印玄前輩會介意你變成屍帥嗎?&rdo;阿寶反問道:&ldo;同花順介意過你變成屍将嗎?&rdo;邱景雲很認真地回答道:&ldo;他介意我以前做的事。&rdo;阿寶停下腳步看他。&ldo;我答應他,以後要努力做好事贖罪。&rdo;邱景雲眼睛裡有一抹揮之不去的黯然。邱景雲和曹煜到底不同。曹煜本質是自私的,哪怕對三元的愛,也是建立在占有和耍心機的基礎上。阿寶相信他自殺絕對不是幡然悔悟或者愧疚,而是破釜沉舟的手段,實踐證明,手段有效。邱景雲不是不自私,隻是他懂得愧疚,所以願意主動做好事。阿寶突然笑了,&ldo;說起來,我的幾個鬼使還真的是,人人都有故事。&rdo;邱景雲道:&ldo;是鬼鬼吧?&rdo;&ldo;我本來還希望四喜和尚羽能有一段呢。&rdo;&ldo;哦!&rdo;邱景雲揉了揉鼻子,半晌才道,&ldo;你問過尚羽的意見了嗎?&rdo;&ldo;如果他赢得了這場戰鬥,我會旁敲側擊一下的。&rdo;阿寶道,&ldo;忘了說,兩敗俱傷是首選,尚羽赢是次選。&rdo;&ldo;看來,你要失望了。&rdo;邱景雲停下腳步。雖然還是很小的兩點,但是從神态和輪廓已經能夠分辨兩人的身份。大鏡仙怡然自得地坐在一張大搖椅上,他的前面,是一頭傷痕累累的神獸。之所以能看出它傷痕累累,是因為它周圍是大片的血迹,暗紅奪目。阿寶和邱景雲雙雙停下腳步。大鏡仙有感應地朝他們望了一眼,揮手。阿寶和邱景雲瞬間被朝前挪動數十米。大鏡仙微笑道:&ldo;幸好沒有毀掉我的寶貝。&rdo;他說着,另外三具屍将也出現在他身後。尚羽側躺在地上,嘴角淌着血,眼神充滿了憤怒和絕望。阿寶在這一刻充分領悟了人總是同情弱者的這句話的真谛。網中雀(二十八)--------------------------------------------------------------------------------&ldo;聽說恒淵搶元靈丹是為了幫你脫胎換骨,作為元靈丹的原主人,我應該有資格剖開你的胸膛看看它現在長得怎麼樣了。&rdo;大鏡仙手指陡然伸長,抓向尚羽的胸口。&ldo;住手!&rdo;阿寶往前沖了兩步,被三具屍将齊齊攔住。邱景雲看着阿寶和尚羽躊躇。雖然從目前的局面看,大鏡仙才是最大的敵人,但是尚羽往日劣迹斑斑,也不是什麼善茬,尤其想起同花順身上還背着他下的詛咒,他就沒辦法像阿寶這樣邁開步子。大鏡仙斜眼看阿寶,眼睛裡說不清是同情還是嘲笑,&ldo;很多事情是我做的,但這不表示尚羽是無辜的。不斷用活人試驗煉制僵屍的辦法的……是他。&rdo;阿寶咬着嘴唇,堅定的眼神動搖起來。大鏡仙道:&ldo;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嗎?借刀殺人。如果沒有我,你們一個個要猴年馬月才能除掉他?&rdo;阿寶好半天終于憋出一句話來,&ldo;法網恢恢,疏而不漏。我相信天帝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rdo;大鏡仙大笑起來,笑得整個人顫抖不已。阿寶與他相識以來,很少見他笑得這麼失态。大鏡仙猛然收口道:&ldo;尚羽煉制僵屍不是一年兩年了,你見過天庭插手嗎?&rdo;&ldo;呃,不是說地上一年,天上一年嗎?&rdo;&ldo;天庭的一天很漫長,和你想象中絕對不一樣。&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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