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天氣不好,雪窸窸窣窣的下了幾日,院中半枯的樹苗都埋了半截兒。
顔姝坐在檐下煮酒,酒香飄出甚遠。
咚咚,咚咚......
外面傳來淩亂的腳步聲,一輕一重,像是個跛子。
顔姝甯側了側耳,放下了手裡的酒盞,“屋外什麼動靜,怎麼這麼吵?”
青時倒是沒有聽到什麼聲音,偏頭道,“奴婢去看一看。”
不多時,步履踩在雪上,咯吱的聲音越發清晰緊湊,從門外沖進來一個慌張的丫頭,甚至可以用狼狽來形容,撲通一聲跪在了顔姝甯面前,咚咚的磕了兩個響頭。
青時緊跟着進來,“這丫頭的力氣好大,奴婢怎麼攔都沒攔住。”
顔姝甯倒是無所謂的坐着,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你是哪個院裡的丫頭?為何跪我?”
那丫頭擡起頭來,眸光哀求的看着顔姝甯,“求王妃娘娘救我家娘娘性命。”
接着又是一陣咚咚的磕頭。
顔姝甯認出了她來,“你不是側妃身邊的那個丫頭嗎?”
之前經常跟着奚冉秋的那個丫頭長相清秀,如今看着她的樣子,顔姝甯一時間倒是沒有認出來。
“你家娘娘怎麼了?”顔姝甯倒了杯熱酒,伸手遞了過去。
那丫頭受寵若驚,小心翼翼的接過來,盈盈的熱氣洇濕了她額前的凍霜。
一杯熱酒下肚,那丫頭才着開口,“王妃娘娘,懇請您救救我家小姐,自從她幾日前去了宓側妃那裡,回來之後便生了場大病,請大夫看了也束手無策,奴婢沒法子了,隻能來求娘娘了,還請娘娘大發慈悲,救我家娘娘一命。”
大發慈悲。
顔姝甯笑了一聲,這樣的詞放在她身上,還是頭一次。
顔姝甯勾唇看她,“你難道不知道我同你家夫人關系惡劣?”
見那丫頭臉色煞白的點了點頭,顔姝甯才笑着道,“那你怎麼會笃定我會花費精力救她?”
“奴婢不敢肯定。”那丫頭小心翼翼的察言觀色,瞥見顔姝甯面上并無不耐,才接着道,“不過如今奴婢唯一能求的,就隻有王妃娘娘了。”
說這話時,那丫頭一直跪在雪裡,蒼白的臉色顯得她的更加柔弱單薄。
顔姝甯的視線落在她的膝上,“腿怎麼了?”
方才她聽聲音,便覺得雪聲一重一輕,像是跛腳之人才有的。
那丫頭臉上露出一分不自在,顔姝甯使了個眼色,一旁的青時急忙扶她起來,才發現她的膝上的衣裙已經凍成了冷硬的霜。
“奴婢來時.......在院中碰見了宓側妃。”
不用說顔姝甯也猜到了是怎麼回事,眸中閃過一絲冷寒的笑意。
“青時。”顔姝甯吩咐,“帶她去換件幹淨的衣服,讓人去宮裡請太醫來,就說本宮身體有恙,請太醫過來瞧瞧,别驚動了皇後。”
“是。”
那婢女感激的跪在地上向顔姝甯行了一個大禮,“娘娘仁德,先前我家夫人對娘娘多有得罪,還請娘娘不要放在心上。”
顔姝甯哼了一聲,“如此的話,還是等你家娘娘醒了讓她親口來對我說吧。”
顔姝甯放下酒盞,目光露出幾分可惜,她自來喜歡在冬日裡煮酒,可惜如今這副軀體竟是承受不住一杯。
“走吧。”顔姝甯淡淡的開口,“本宮親自去看看。”
芳月閣距離顔姝甯之前住的秋晨閣不過百米,卻是個實打實的好地方,畫廊繞亭,如今也隻見的一片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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