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擠在一個糙垛子裡,阿螺在她胸前摸了一把,&ldo;時間到了吧,怎麼還是老樣子?&rdo;夷波自己也很失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難道她和别的鲛人不同嗎?她希望自己快點起變化,好讓龍君多關注她兩眼,結果一點動靜都沒有,想想真失望。&ldo;我可能要三百歲。&rdo;光是設想一下她就哭了,簡直是個噩夢。阿螺說不會,&ldo;除非你是特殊品種。不過有得有失,成年得晚,相對的壽命也長,比别人晚一百年,說不定你能活兩千歲。&rdo;如果是這麼換算,似乎也還合算。她吸了吸鼻子,&ldo;龍君呢?&rdo;&ldo;龍的壽命可說不準,相傳水虺五百年化為蛟,蛟千年化為龍,龍五百年化為角龍,千年化為應龍,你算算,龍君這麼深的道行,說不定就是條應龍呢!還有更厲害的,你知道上古的燭龍嗎?活了有上萬歲,據說歸隐了,整天除了吃就是睡。&rdo;阿螺這麼說,夷波又想起了寒川的那條蒼龍,它有很大的角,起碼是條角龍了。至于龍君的真身什麼樣,她沒有見過,不好下定論。照她的意思是最好兩個人壽命差不多,龍能活那麼久,鲛人可活不到那麼久,如果不能同死,終究不圓滿。&ldo;反正你好好巴結他就是了,我看龍君已經成年很久了,他一直沒有夫人,說明是個潔身自好的龍。隻要你赢得他的歡心,讓他再等上十年的,不是難事。&rdo;阿螺卷起袖子胡亂給她擦了擦臉,&ldo;有點出息吧,别整天哭鼻子,會被人笑話的。&rdo;夷波想起他說的要提拔她,讓她風光無限,心裡一時又高興起來。什麼時候成年誰也說不準,總之她心裡有數,打定主意做女鲛,時候一到就向龍君自薦。她扭了扭身子躺平,&ldo;明天去看阿嫚。&rdo;阿螺問:&ldo;阿嫚是誰?&rdo;夷波往啞獄方向比了比,當初要不是雕題兵嫌她醜,現在她們應該在一起。她說:&ldo;一個鳗女。&rdo;阿螺啊了聲:&ldo;鳗女和我們不同,她會吃人的,你小心點。&rdo;夷波訝然看她,&ldo;為什麼?&rdo;阿螺說沒有為什麼,&ldo;每種精怪修行的方法不一樣,鳗魚修成人形的很少,他們半人半鳗,要化成人,就得吃人。&rdo;夷波想了想,忽然覺得很可怕,&ldo;吃什麼像什麼?&rdo;阿螺兩臂枕在腦後嗯了聲,&ldo;鳗魚就像賴皮蛇一樣,是海裡最沒有靈識的族類。他們有個皮囊,往裡面填什麼,顯出來的形就是什麼樣。如果她吃的是老頭,那她隻能變成老頭;如果是個姑娘,那她就是個姑娘。&rdo;夷波抖抖索索想,阿嫚有女人的外貌,男人的聲線,那麼被她吃掉的恐怕得有兩個人了吧!現在想起來真是後怕,看來她入獄的原因就是吃人,虧她還和她走得很近,聽她忽悠算命。好在她沒有動心思吃她,否則一眨眼,說不定鳗魚就變成鲛人了。阿螺看她被吓白了臉,頓時覺得可笑,&ldo;還要去見她嗎?&rdo;她忙擺手,&ldo;不了,好怕。&rdo;怕就好,要是好賴不分才糟心。畢竟有個嘴饞又嗜血的朋友不是好事,她心滿意足的時候可能是無害的,一旦起了渴望和貪念,誰知道會不會把交情都抛到腦後。所以還是老朋友靠得住,兩個人并肩躺着,窗外的星光在啞海上空灑下溫柔的光,夜深了,這片海域也逐漸安靜下來。一夜無夢,第二天醒來已近晌午了。陽光穿過糙垛照在臉上,夷波掀起一線眼皮,海水裡有細小的氣泡和微光,這樣祥和的氛圍闊别了很久,腦子裡總有一段記憶,感到似曾相識,仿佛前生經曆過一樣。她重新合上眼,深深吸了口氣。身旁的阿螺恢複了原形,靜靜蜷在她的螺殼裡,沒有動靜。夷波起身遊出糙垛,不知龍君起沒起c黃,到屋頂上眺望龍绡宮,外面有鲛卒戍守,宮門依舊緊閉。轉身看,長老們已經帶領鲛人們開始忙碌,書院下決心要辦,很快就能籌備妥當。潮鲛蓋屋子的手段很高明,城外堆着很久以前從櫃山上運回來的玉石,在珊瑚礁上建起個書院并不麻煩。長老指派人往裡面運送簡牍,夷波遊過去表示願意幫忙,長老看了她一眼,&ldo;不敢勞駕你,免得惹君上生氣。&rdo;夷波讪讪的,&ldo;君上是可憐我。&rdo;石耳長老說當然,&ldo;不然你以為什麼?我和另外兩位長老商議過,既然龍君願意庇佑你,是你的福氣,你要好好報答他。另外……你既然在潮城,也算城中一員,雖然不成氣候,但依舊能為潮城辦事,隻看你願不願意。&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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