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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還以為我們家包括你在内，隻有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rdo;曾斐說。崔嫣偷瞄了一下曾斐的臉色，他專心開車，還有心情挖苦别人，偏偏那輕松又不似假裝。她常聽曾雯和姥姥說起曾斐以前的張狂，可自從他走進她的世界，就一直是成熟和可靠的化身。她真有那麼了解身邊的這個男人？剛才的小cha曲隻是暫時淡化了崔嫣心中的陰霾，她應付地笑笑，看着窗外出神。曾斐豈會覺察不到崔嫣的神不守舍？從他決定帶她回家&ldo;說清楚&rdo;的那時起，每朝前走一步，他都感覺她的魂丢了一分。如果他沒看錯，她這種狀态意味着恐慌，這不是為達目的不顧一切的那個崔嫣。&ldo;你要挾我時的狠勁上哪兒去了？&rdo;曾斐嘲弄道。崔嫣并沒有把頭轉過來，&ldo;你為什麼對他們說是你主動的？&rdo;曾斐說：&ldo;這還用問？我不那麼說，你以後在這個家還擡得起頭來？&rdo;&ldo;我以後還能留在這個家？&rdo;崔嫣說完，曾斐沒有應她。她感覺車速逐漸放慢，最後停了下來。&ldo;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rdo;曾斐有些不耐地把她的臉扳過來，意外地發現巴掌大的臉上全是眼淚，&ldo;都這樣了還怕什麼？你願意的話我就娶你。&rdo;崔嫣想表現出高興，這是她做夢都想聽到的話，然而這時從曾斐嘴裡說出來，平添了她心中的不安。她死死地咬着嘴唇，問道：&ldo;因為孩子？&rdo;曾斐沒有回答。他的車停在高速公路緊急停車道上，隔離網外是一整片柿子林，明明枝丫掉光了葉子，偏有金燦燦的果實綴在上面，極緻的荒蕪雜糅着極緻的熱烈。自從母親随姐姐到鄰市生活，這條高速路曾斐跑過無數回，從未留心看過途中風景。他在意的隻是和終點、開端和結局，崔嫣不也是嗎？然而中間的那段他從未細想，不一定意味着那是一片空白。就好像眼前的這片柿子林，他得停下來，才能看得見。曾斐一直在懸崖邊上進退維谷，終于摔下去，傷了筋骨，才發現這死不了人，一瘸一拐地往前走，甚至可能另有一番洞天。比懸崖更要命的是顧慮和恐懼本身，最難的那一躍他已經曆了，還有什麼了不起的？從姐姐家裡出來，受了一頓打罵，他反而難得地輕松。做逆子的感覺曾斐并不陌生，也許他生來如此。曾斐想通了這個，抽了一大團紙巾去擦崔嫣的臉，他不想看她再哭了。&ldo;我說的也不是謊話。這種事，男人不主動，女人怎麼會得逞？&rdo;他的手重，眼淚沒擦幹淨，反倒蹭得崔嫣的皮膚發紅。她還像個孩子，居然要成為他孩子的媽。無可選擇的&ldo;禮物&rdo;，拆開時一樣有喜悅。&ldo;孩子來就來吧，也好……&rdo;他那個&ldo;好&rdo;字的後半段被崔嫣含在了嘴裡，她不管不顧地撲過來。曾斐片刻的停頓後，住在謊言裡的人（3）午間的醫院顯得有些冷清，崔嫣低頭坐在長廊邊上，隔着衣物，仿佛都能感受到不鏽鋼椅子的剛硬和冰涼。站在崔嫣面前的是身着白大褂的吳江，他的電話号碼是封瀾給的。看來封瀾已經提前打過招呼，至少吳江耐心地聽她把話說完，在她提出那個荒謬的要求後，臉上也未表現出明顯的訝異。&ldo;我不是婦産科大夫。&rdo;這個兩個多月前還被崔嫣喚作&ldo;吳叔叔&rdo;的人，用了一種比較溫和的方式來拒絕她。崔嫣并不意外。封瀾給她電話号碼時就已告知了這種結果，但她已無退路。她和曾斐從家裡出來後，當晚就接到了曾雯打來的電話。崔嫣剛叫了一聲&ldo;阿姨&rdo;，曾雯趕緊阻止，讓她再也不許那麼叫，光聽着已經要瘋了。曾雯的意思很明顯。他們曾家堂堂正正，從來不做讓人戳脊梁骨的事，也容不下始亂終棄的白眼狼。曾斐自己做錯的事自己扛，唯獨一點，老太太信佛，堕胎是大罪孽。至于崔嫣，過去的七年就當他們家做了場善事，以後再也不要提起。在肚子大起來之前，把休學手續辦了，該領證就領證，該生孩子就生孩子，不要搞出太大的動靜，能不見的親朋好友都别見，省得丢人現眼。戶籍方面的問題他們會想辦法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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