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十三不知道韓冰為什麼突然目不轉睛地盯着他,以物易價這種事他見得多了,不過看韓冰不像是為了某種目的而送他禮物的那種人,他隻是呆呆的盯着自己看,純淨的墨色瞳仁裡閃爍着很快樂的光芒,有一點點的孩子氣,襯托在酷酷的男人身上,透出微妙的違和感。「你打算一直站在這裡嗎?」韓冰的反應讓甯十三感到好笑,故意逗他,「那我先走了?」他向前走去,但随即手一緊,被韓冰拉住,說:「一起走。」「喂……」甯十三談過很多次戀愛,但從來沒有跟人在大街上拉手步行的經驗,尤其對方還是男子,而且韓冰拉得很緊,讓他無法掙脫,忍不住苦笑問:「為什麼我們要牽手?」「因為我想确認一件事。」韓冰心情從沒這樣好過,對于習慣了世界隻有黑色和灰白色存在的他來說,剛才的發現無疑是令人興奮的,他很貪心地想要看到更多色彩,也許甯十三可以幫他做到這一點,他固執地這樣想。「我不讨厭你,不過你可以含蓄一點嗎?這種事你可以慢慢用心确認,沒必要一定要握手。」甯十三誤會了韓冰的話,苦笑回答。「這樣會比較有效一些。」在發現反對純屬無用後,甯十三放棄了跟韓冰的争辯,任他握着手往前走,還好時間已經很晚,路上行人不多,不會感覺尴尬,更幸運的是,在經過公車站時,末班車正好經過,見裡面很空,甯十三立刻沖了上去,寬敞的公車車廂比較不容易被注意到,所以他甯可多花點時間坐公車而不是選擇計程車。不過,甯十三上車後就後悔了,因為車的最後面坐了位老太大。老太大當然沒什麼問題,問題是她腳下趴了一條很大的黑狗,想起幻視時見過的黑色巨獒,甯十三立刻僵住了,向後退兩步想下車,車門已經關上了,澆滅了他想逃離的希望。「那是扶助犬,不會傷害人。」雙手相握,韓冰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甯十三的緊張,于是安慰道。現在的公車禁止帶寵物乘車,但扶助犬不在其列,而且扶助犬都是久經訓練的,很通人性,正如韓冰所說的不會攻擊人,這些道理甯十三都明白,但明白不等于可以接受,他無法克制住恐懼心理,所以放棄了坐後排的打算,直接坐到車門旁。「其實我有毛皮過敏,不能太靠近動物。」他随便編了個理由,反正韓冰也經常找理由圓謊,大家彼此彼此,所以甯十三這樣說完全沒心理負擔。毛皮過敏不需要每次都把他當成樹來攀吧?不過甯十三這樣解釋很可愛,明明怕得要死,卻偏做出一副完全不介意的模樣,而且把他的手握得很緊,那明顯是恐懼造成的結果,于是韓冰也把手收緊,又轉頭看看那隻扶助犬,感謝它讓自己有機會繼續體會色彩斑爛的感覺。可惜扶助犬完全沒感受到死神的謝意,反而因為周圍陰冷的氣場而不自在的吠起來。動物的直覺遠比人類要敏銳得多,感覺到死亡的氣息,扶助犬煩躁地原地兜着圈,極力想離開車廂,老太大有些牽不住它,連忙撫摸它的頭不斷安慰,希望它能安靜下來。于是車廂裡形成了一種惡性循環,因為扶助犬的焦躁吠叫,甯十三更緊張,幾次回頭觀察後面的情況,以備狗竄上來攻擊時自己可以有所防範,又不斷看外面,希望下一站一到就下車,可老天跟他作對,公車開了很久也沒看到有站牌出現。「不用怕,它不會過來。」見甯十三實在怕得厲害,韓冰安慰道。甯十三很不信地瞄了他一眼,「你肯定?」「我肯定。」沒有一種生物希望靠近死亡,他們總會努力讓自己逃離得越遠越好,韓冰敢肯定,如果現在車門打開,第一個竄出去的不是甯十三,而是那隻可憐的扶助犬。果然,扶助犬慢慢停止了吠叫,在一陣兜圈後趴到了地上,喉嚨裡傳來低低的咕噜聲,像是害怕而發出的聲音。甯十三暗中松了口氣,感覺襯衫都濕透了,想縮回手,韓冰卻不放,盯着他的臉龐說:「你的臉很白。」其實韓冰并不知道白色的定義,他的認知中隻有灰蒙蒙的顔色,很冷漠的接近于死亡的色調,所以他對這個新色彩的發現覺得很新奇,卻不喜歡,因為白色跟恐懼連在一起,至少現在甯十三給他的感覺是這樣。「我喜歡你臉紅時的樣子。」韓冰想了想,說:「還是紅色比較可愛。」「已經很好了。」甯十三苦笑說。他現在能保持這種冷靜狀态已經很不錯了,少年時代他的恐狗症更嚴重,哪怕一隻小狗也會讓他暈倒。韓冰還在目不轉睛地看着他,那深黑眼瞳中有種可以看清一切的犀利,甯十三被他看得尴尬,終于知道自己在韓冰面前無法再保持從容優雅的形象,索性攤牌,自嘲問:「如果我說我怕狗,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沒用?」「每個人都有自己懼怕的東西。」就在甯十三對韓冰的體貼心存感激時,就聽他又說:「雖然你怕狗怕得誇張了些。」這家夥!不需要把話說得這麼直接吧!甯十三瞪了韓冰一眼,說:「沒辦法,我小時候被惡狗追得掉下山,要不是被樹枝擋住,恐怕就沒命了。我哥為了救我被狗咬,腿上縫了十幾針,他身體本來就不好,連驚帶吓,在醫院裡住了好久才複原,所以對狗這種生物,我實在喜歡不起來。」這些事情其實都是韓冰早就知道的,不過甯十三現在告訴他,證明他開始信任自己,于是趁機加深話題:「你們兄弟感情很好。」「是啊,大哥是我唯一的家人,從我很小的時候他就在我身邊,我的名字也是他取的,甯福,安甯幸福。」「不是十三嗎?」「不是,十三是我工作後重取的,這樣比較不那麼俗氣,不過我哥當時生氣了,所以就取得很随便。」難怪甯禧總叫他小福,韓冰也叫:「小福。」「拜托别這樣叫,很俗氣的,有我大哥一個人叫已經足夠了。」「十三。」韓冰從善如流。被韓冰盯得有些不自在,甯十三把頭轉向窗外,卻突然發現公車駛過了他們該下車的站點,因為車上人很少,如果沒人按鈴下車,司機就直接駛過去,剛才他們聊得太開心,等他注意到時,公車已經開過去很久了。兩人在下一個站點下了車,車門一打開,甯十三就急忙拉着韓冰跑下去。下車時他轉頭看那隻狗,它全身縮成一團窩在主人的腿旁邊,像是在極力躲避什麼,頭都不敢擡,更别說攻擊人。甯十三看看韓冰,直覺感到扶助犬是在害怕他們,或者是在懼怕韓冰,但他看不出韓冰哪裡有令人恐懼的地方,除了一直無法抹去的那份悲傷外。真是個很奇怪的人。「icy,」在往回走的路上,甯十三說:「作為今晚你幫我慶生的回報,如果你有什麼不開心,我可以做你的聆聽者。」「我沒有不開心。」事實上,不開心以外的情感他也很少有,他跟常駐人間的零還有其他死神不一樣,基本上大多數時間都在冥界,偶爾才被派出來收集靈魂,所以人類的七情六欲他完全不懂。「沒有是最好了。」見韓冰不說,甯十三也不勉強,他一向主張君子之交,不需要跟任何人太親密,今晚如果不是韓冰請他吃飯,又送他禮物,他也不會這樣說。鈴聲響起,打斷了對話,來電是姚立峰,接通後先對甯十三說了祝壽的話後,又說下周可以趕回來,到時再找時間幫他慶祝。「有人幫我慶祝了,你記得帶禮物回來就好。」甯十三看看在自己身旁的韓冰,說。姚立峰的耳朵立刻豎了起來,興緻勃勃地追問:『又交新朋友了?這次有沒有可能發展下去?』「隻是普通朋友。」甯十三覺得老友哪裡都好,就是太八卦,不過眼神還是不自覺地往韓冰身上瞥了瞥。老實說,韓冰除了偶爾毒舌外,人還不錯,就像剛才,如果不是他在身旁,自己遇到狗,一定會做出些很失禮的事。甯十三通話時韓冰一直在旁邊看着他,沒有修飾過的笑,也沒有跟他在一起時的拘謹,就是很随意的聊天,老朋友一樣的,透着親切。心裡突然有些不舒服,也許這就是甯十三所說的不開心,但此刻的他還完全不明白不快的源頭在哪裡,等甯十三挂了電話,他問:「你的朋友?」「我高中同學,又一起上到大學,他一直很照顧我,要不是我中途退學,現在可能還跟他在同一家公司呢。」「那他有沒有借錢給你?」滿敏感的話題,不過難得有這樣一個詢問的機會,韓冰不想放棄。雖然冥界有甯十三的資料數據,但由于某些條文制約,他們無法了解到更多,所以甯十三提供給他的任何訊息都可能有助于他解開謎團。好在有些醉意的人沒在意,随口說:「有啊,除了牙刷和女朋友,他其他東西都有借給我。」韓冰恍然大悟,如果在出借時寫過借據,那就是某種契約,所以甯十三感知到姚立峰有危險并沒有打破以往的概率,這跟他最初的猜想相吻合,可是,無意中解開了一直困惑他的謎題,他心情卻沒有很興奮,相反的,有種不太舒服的感覺,但為什麼會這樣,他無法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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