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為什麼救不了宋先生了,自殺跟自然死亡一樣,是正常定律,我隻能向意外挑戰,卻無法改變人生正常的定律走向。」甯十三說:「不過我想他認為幫到了他太太,走的時候一定很開心,所以寂寞中也存在了幸福。」韓冰不說話,不過他想他有點明白家人的定義了,伸手在甯十三手心裡輕輕寫着,一筆一筆,完整的十三畫,勾畫出一個福字,緩緩地寫,緩緩地體會甯禧在取這個名字時所抱有的期望,這,也許就是家人的感覺。「十三,」他說:「那天我不是故意看着你被打傷的,雖然我當時的确有想過很多事情。」「我知道啊,你有幫我治傷,那樣做很傷身對不對?」對上韓冰投來的奇怪目光,甯十三好笑地說:「怎麼?你覺得我笨得看不出來嗎?」就算當時看不出來,在知道了韓冰的身分後,他也可以猜想得到,如果不是知道韓冰對他有那麼一點點的在意和憐惜,他又怎麼會輕易原諒他?「不過,我還是覺得人跟死神戀愛很不公平啊,以後我們吵架,你知道我住在哪裡,可以随時找到我,可是如果你離開了,我卻無法再找到你。」甯十三取笑道。「我就住在你隔壁。」韓冰說完,又追加:「你有我家鑰匙。」「不會搬家?」「搬你家嗎?」甯十三不說話了,瞪着韓冰,想确認他是不是故意裝聽不懂。「難道你不是回到屬于死神的世界?如果那樣的話,我隻有臨死的時候才能看到你了。」甯十三随口說完,又開玩笑地問:「可以透露一下,我還能活多久嗎?」「你想知道?」韓冰目不轉睛地看他,似乎在确定他的真實想法。「算了,還是别說了,無知是福。」甯十三其實根本不想知道,人生就是漫長的冒險旅程,如果知道了将來會發生什麼,那冒險也失去了原有的意義。「不過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希望來接我走的人是你。」「我答應你。」韓冰說得很認真,像是交換某種口頭契約,他做出了應有的承諾。甯十三笑了,「聽起來真不錯,不過我們為什麼要在這麼溫馨的環境裡聊這種無聊的有關生死的話題?」「因為我是死神。」韓冰不亢不卑地回答。真是個言簡意赅的理由,甯十三笑了笑,其實聊什麼都好,最重要的是身邊的人是韓冰。冷風吹過,他感覺有些冷,不由打了個寒顫,隻穿了一件睡衣,在百層樓高的地方欣賞夜景,就算身體再好,也有些受不了,而且那冷風帶着刺骨的寒氣,還有愈來愈烈的征兆。甯十三繼續往韓冰身邊靠,有點覺得大冷天跑到摩天高樓來看夜景這個想法很愚蠢;韓冰将他摟住,轉頭去看冷風源頭──寬闊天台盡頭的空地上,有個黑影慢慢映出,仿佛與夜融合在一起的影像,穿過那道黑暗帷幕向他們走近。感覺到寒冷侵襲,甯十三也轉過頭來,就看到那隻幾次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大黑狗此刻就站在平台下,它實在太高大了,幾乎跟平台平齊,嘴巴微張,牙齒在夜中閃過幽幽的青光,尖銳的牙尖似乎可以輕易咬穿獵物的喉嚨。本能的反應,甯十三猛地向前竄起,如果不是韓冰有先見之明将他抱得很緊,他此刻已經墜下了百層高樓。由于太恐懼,反而無法發出尖叫,隻是臉色在瞬間變得鐵青,以飛快的速度用力貼進韓冰懷裡,讓韓冰覺得如果現在兩人是站着的,甯十三一定又表演一次「爬樹」絕技。「你很過分!」韓冰很不快地說,對象是面前這隻突然出現的黑犬。被主人厭惡的目光盯着,黑犬很委屈的趴到地上,身形瞬間縮小很多,韓冰不滿意,說:「再變可愛一點。」于是黑犬繼續縮小,變得幾乎比吉娃娃還要小,看着它像晾衣架那樣自由收縮,甯十三表情有些扭曲,看來自己以前沒有幻視,這隻恐怖的巨型犬根本就是韓冰的寵物狗,這讓他有些懷疑以前黑犬的出現是不是也是韓冰試探自己實力的一種方式。「你養的?」「它跟我很久了,負責引領亡者靈魂,隻有将死之人才能看得到它。」感覺出甯十三的不快,韓冰适時地稱贊:「你比上次鎮定多了,我以為你會暈過去。」甯十三一點也不覺得這個裡有稱贊的意味,悻悻地說:「我也很希望自己暈過去。」看到黑犬還在繼續縮小,幾乎比吉娃娃還要小兩圈,甯十三搖手制止了,「讓它停下吧,它就算再迷你也不能否定它的種族。」對一個有恐狗症的人來說,藏獒跟吉娃娃沒有什麼區别,甯十三轉頭看韓冰,不明白他既然知道自己害怕狗,還讓寵物出現是什麼意思。「我隻是讓它帶東西來,順便介紹你們認識,不過它很笨,搞不清可愛跟可怕的區别。」黑犬發出不快的呼噜聲,似乎在發洩被主人吐槽的不滿。甯十三也很不滿,這種愛屋及烏的事情對他來說實在太具挑戰性,不過既然是韓冰的愛犬,他也不能表現得太厭惡,努力讓自己臉上挂上微笑,說:「我盡力跟它搞好關系。」「那倒不用。」甯十三的微笑對韓冰來說實在太熱悉了,每次他跟客戶會談時就是這樣一副故作熟絡的笑容,這證明他現在說的話完全不可信,于是說:「你不必喜歡它,你隻要記住任何時候它都不會傷害你就行了。」「喔。」甯十三不太明白韓冰的意思,不過對黑犬的恐懼稍稍降低,問:「那它叫什麼?」「……」韓冰沉默了一下,反問:「狗需要名字嗎?」聽到黑犬的呼噜聲更響,甯十三也很無語,他很懷疑韓冰是否真喜歡這隻拘,還是隻是為了讓黑犬替自己做事才豢養它的。韓冰把手伸到黑犬頸下,它的頸下系了一個黑色絲絨盒,本來在它體積大的時候不容易被看到,不過現在它變得這麼小,反而顯得黑盒頗大,用銀鍊垂懸着,在夜色下分外醒目。任務完成,黑犬消失了。韓冰把盒子打開,裡面放了一隻郁金香形的胸針,花辦邊角和與花莖相連的地方間隔點綴着幾顆小型紅鑽,甯十三認識,那是他們分開之前韓冰設計的,他接過來,黑色胸針托在掌中,有種神秘優雅的美感,看不出質地,但比想象中要輕,明亮奪目。「很适合你。」韓冰冷淡的表情稍顯柔和,話中流露出滿意的語調。甯十三把飾物放在胸前比量了一下,不得不承認它很漂亮,可惜自己卻非常煞風景地穿了一套睡衣,如果換成西裝,效果一定完全不同。「你怎麼突然想到要送我禮物?」甯十三眼角挑起,微笑看韓冰,「不會是想如果萬一不被原諒,可以拿它來讨好我吧?」男人萬年不變的冰山臉稍稍露出一絲疑為狼狽的表情,甯十三更覺得好笑,繼續向前探身,追問:「是不是?」「不是送,是交換。」韓冰說:「交換你應許我的那朵郁金香。」帶了點孩子氣的執着,甯十三更喜歡,故意說:「如果我說不呢?」韓冰劍眉微挑,不明白甯十三的意思,卻見他笑容中多了一絲狡詐,像是捉弄了人後得意的模樣。已過夜半,身後是墜入黑暗的城市海洋,唯一明亮的隻有眼前這道色彩,仿佛流星劃破夜空,稍縱即逝的瞬間把最燦爛的那一面展現在他面前,那道光彩無法用語言诠釋,甚至他叫不出色彩的名稱,他隻知道很漂亮,有人用筆将這段記憶輕柔地鑄刻在他心頭,無法忘卻。于是,韓冰情不自禁地環住了甯十三的腰,和他相對坐在平台上。依舊是平闆的一張臉,隻是墨瞳中閃爍過的柔和軟化了那道冰冷,甯十三推開韓冰的雙臂,按住他肩膀向前一推,将他推翻在平台上,然後蜷起腿,以跪爬的姿勢靠在他身上,伸舌舔動着他的唇,微笑說:「我用自己來交換好不好?」韓冰不說話,隻是靜靜看着他,于是甯十三繼續伏低身子,抱住韓冰的脖頸,将吻印了過去。他不是個喜歡自虐的人,分手了,他不會傷心太久,但如果選擇在一起,他就會盡情享受每一刻幸福的時光。人鬼殊途,更何況是有敵對關系的人與死神,他不知道将來他們将面對怎樣的狀況,那不重要,他隻知道這一刻,韓冰是愛他的,也許作為死神,韓冰還不清楚愛的真正定義,更不知道他們将要背負怎樣的沉重,但他知道,他不介意為對方承受那份重量,因為,他也喜歡他。「露露說喜歡是人類最愚蠢的情感,不過如果對象是你,我不介意再愚蠢一次。」甯十三居高臨下看着韓冰,手從他的脖頸移到臉頰上,和他四目相對。男人有雙漂亮透澈的眼眸,同樣的,也異常冰冷,但他喜歡,因為他知道在對方眼中,自己是獨一無二的存在。「那天你幫我治傷後,一定很痛苦是不是?那天早上你的臉色真的很難看,我不想你為了我失去應有的原則,所以……」他低頭,在把吻送下時喃喃說:「有福同享,有難,讓我來當吧……」這是甯十三記憶中最直接的告白了,黑夜助長了勇氣,讓膽怯的心情不需要刻意隐藏,就這樣肆撫忌憚地說了出來。韓冰不擅長表白,但他在許多小地方所流露出的在意和關心讓甯十三無法無視,所以他将自己的心事說出來,是告白,也是一種回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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