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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頁(第1頁)

陸銘反問:“媽帶你去過青峰鎮?我怎麼不知道?”“你當然不知道了,媽沒跟你說,當時也是我高考之前了,媽非要帶我去祈福。”陸銘故作生氣抱怨他老媽偏心,陸磊卻解釋:“不是媽偏心,隻是你恐高那麼嚴重,青峰鎮到處是高山懸崖,帶你去不是折磨你麼。”“你怎麼知道我恐高?”“媽從前跟我說過,說是你小時候貪玩從高處摔下去過,幸虧被一棵樹攔住了才沒出大事,從那以後你就怕高。”“我從高處摔下去過?媽跟你說的?”“嗯。”“那我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我怎麼知道。媽說你那時候也就五六歲吧,我那時候更小根本不記事。”程深看着他說:“五六歲你也該記事了。”陸銘回瞪了他一眼,“腦子發育慢不行啊。”菜上得差不多了,三個人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一頓飯的過程大部分都是陸磊和程深在聊,從校園生活聊到社會問題,陸銘隻負責吃,時不時插上一句嘴。吃完了飯,陸磊結賬,陸銘趁機把程深叫到門外去,“你說,你剛才是不是故意的?”“什麼?”“你為什麼要把咱倆去青峰鎮的事告訴我弟?”“你隻說不可以說咱倆的關系,又沒說這件事也要保密。”“哎你這個人……”陸銘剛想發作,陸磊這時候已經出來朝他們這走過來了,陸銘隻好閉上了嘴。程深喝了酒找了代駕,問要不要順路一起把他們送回去。陸銘說不用了,陸磊喝了點酒,陸銘跟他兩個人打了輛出租車直接回了陸家,程深看着他們上車以後也回去了。車到了陸家大宅門口,陸銘卻沒有下車。“哥,你不跟我一起回去?”“不了,我突然想起我還有點别的事。”“那行吧,那我進去了。”“嗯,快進去吧。”陸銘看着陸磊平平安安進了陸家大門以後,才讓司機又去了另一個地方。夜未央昏暗的角落裡,坐着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西裝外套随意的仍在一邊,整個人靠着沙發,手裡端着一杯酒,時不時呷一口,眼神呆滞的看着前方舞池中扭動搖擺的男男女女。彩色的燈光一一從他們頭頂和身邊掃過,嘈雜的音樂聲成了他們最好的僞裝,可以蓋住心裡真正地聲音。燈光幽暗閃爍,每個人都看不清楚對方臉上真正的表情,也看不清對方的眼神,隻是一味的沉浸在這并不怎麼美妙的音樂裡。他們通常解釋說隻有在夜裡,隻有在這種時候,才能暫時抛開無聊煩躁,壓抑痛苦的生活,好好地做回自己,釋放自己。可是這種逃離隻是暫時的,一旦他們走出這裡,回到了冰冷的房間,看着門口堆滿的未繳的水電費單子,房東轟炸式的催租信息,櫥櫃裡成堆的泡面,辦工作上數不清楚的工作文件,和最後銀行卡裡僅有的微薄的薪水還有一眼看不到的未來,都無一不在告訴他們,這才是真實的生活,這才是真實的人生,這才是真實的你。所以說到底哪一個自己是真實的,他們自己也說不好,大家都在自欺欺人的活着罷了。唐一把杯裡的酒一口幹了,松了松領帶,似是覺得依舊不舒服,索性直接把它扯了下來仍在一邊。然後在杯子裡重新添上了酒,一口一口的喝。這是他第一次一個人度過十二月二十四号。這一天是平安夜,這一天也是唐一的生日。從前都是陸銘陪他一起過的,陸銘總是會叫來許多人給唐一慶祝生日,整個生日宴會都熱鬧非凡。後來唐一說他覺得那樣太吵鬧了他并不喜歡,從那以後他的生日就隻有他們兩個人了。陸銘每年都會給他準備生日禮物,雖然都是一些惡趣味的東西。陸銘也會在這一天趁機強迫唐一答應他許多無力的要求。陸銘會在他面前真誠的給他唱一遍生日歌,雖然唱的很難聽,但是唐一都樂在其中。對于這些他已經習慣了,他覺得這一天不僅是他的生日,而是這一天就是屬于他唐一和陸銘的。但是現在他卻一個人坐在這裡。昨從知道了陸銘和程深在一起了之後,唐一已經盡可能少的打擾他,隻是這一天早上他還是早早地收拾好了自己,坐在家裡等着陸銘的電話,隻是他一直等到晚上都沒有等來。唐一坐在沙發上,他看着陽光從客廳的一角慢慢移到另外一角,然後消失不見,他就這樣從早等到晚,整間屋子都沒有開燈,隻有手機屏幕不斷亮起,但是沒有一條是陸銘的。最後唐一不得不自嘲的笑了笑,他仿佛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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