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那也是你親爸。”“我知道,唐叔。”“行了,知道就行,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話我就點到為止。來,吃飯。”陸銘陪着唐盛林喝了點酒,有些暈暈乎乎,但是腦子還算清醒。中途唐一出去接了個電話,又是陸銘和唐盛林兩個人在屋裡。外面不知道是誰又放起了煙花,陸銘坐的靠裡正好能看見煙花在窗外炸開瞬間的絢爛,他看過日曆今年農曆年來得要早一些,此時快到了年根,經常能聽見煙花爆竹的聲音,陸銘不知不覺就盯着窗外看得出神了。唐盛林坐在他對面,抿了口酒,問了句:“銘銘,好看嗎?”銘銘,好看嗎?銘銘,好看嗎?銘銘,好看嗎……陸銘看着對面的唐盛林,不知是不是自己喝多了酒的緣故,他整個人在陸銘眼裡開始扭曲起來,說的那句話不停在他耳邊重複,聲音時大時小,似是與什麼重疊起來最後消失不見。他隻覺得耳朵嗡的一聲,恍了神。用力閉了閉眼,再睜開才覺得好了些,“唐叔,你剛才是跟我說話了麼?”“沒有啊。”唐一這時候打完電話走進來,看見陸銘正擰着眉盯着他爸唐盛林看,便問起來:“怎麼了?”唐盛林說:“銘銘剛才那杯喝的有點猛,這會酒勁估計上來了。你待會把他送回去吧,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我叫司機來把您送回去吧。”唐盛林擺擺手,“不用,我去找你張叔有點事,過兩天我們打算一起出去旅遊。”“又出去啊。那行,我送您下去,您路上小心點。”把唐盛林送出飯店,唐一才又返回到包間裡。這酒的後勁有點足,陸銘越發的不清醒起來,此時正撐在桌子上發呆,唐一走過去挨着他坐下,摸了摸他的頭,問:“醉了?”陸銘轉過身來看着唐一,臉頰紅撲撲的,眼神眼睛忽閃忽閃的快要睜不開,唐一不知不覺間就看得癡了。“我酒量沒有那麼差!”結果剛說完,就一頭栽進唐一懷裡,不省人事了。“還嘴硬。”放在從前唐一一定會趁機彈他個腦瓜崩,然後再把他搖醒,現在唐一竟有些猶豫了。他小心翼翼地伸出胳膊把陸銘在自己懷裡,伸出一隻手輕輕撓了撓他的臉,陸銘沒什麼反應,唐一卻有一種時光倒退的錯覺。那時候他們沒有長大,也沒有那麼多顧忌和那些煩心的事,可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如果我不找你,你是不是已經快要忘了還有我這個人?”這話陸銘此時此刻自然是聽不見得,隻有唐一自顧自地在他耳邊喃喃低語。雖然前幾天才在陸家見了陸銘,但是仍有一種他們很長時間未見的感覺。其實自從陸銘和程深在一起,他們之間的距離就遠了,唐一也在努力适應,每次他們見面或多或少,主動被動都會提到程深,他和陸銘之間永遠都隔着這麼一個人。可想而知唐一費了多大勁才把昏睡過去的陸銘從飯店四樓的包間裡弄到他的車上。唐一雖然有司機,但他還是習慣自己開車,此時他坐在駕駛座上,往後一回頭就能看見陸銘躺在後面,頓時有些後悔自己開車了,應該叫司機來,這樣他就可以讓陸銘躺在他的腿上。隻是又怕司機過來路上若耽擱的時間長一些,陸銘會感冒,所以最後隻好作罷,他自己開車把陸銘帶回了家。停車的時候陸銘醒了,不讓唐一扶非要自己走,晃晃悠悠的去按電梯。車裡空調唐一開得高,到家了以後陸銘說要洗澡,身上出汗了粘的難受。唐一讓他先歇會,去給他放洗澡水,幾分鐘以後,洗澡水放好了,陸銘已經把自己脫光卷着被子睡着了。唐一歎氣,走過去給他把被子蓋好,陸銘沒有醒,隻是動作大的時候哼唧了幾聲,又立刻睡了過去。唐一本來站在床邊不知怎的就一隻腿半跪了上去,雙手撐在他身側,慢慢靠近他,還能聞到陸銘呼吸中的酒精味,自己也快醉了。直到他的鼻尖碰到陸銘的臉的時候,才猛然撤回,他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一切出于本能,根本不受控制。陸銘此時翻了個身,唐一驚得趕緊站了起來,匆匆關了燈出去。半夜裡,陸銘睡得不安穩,又做起那個夢。夢裡他依舊追着一隻蜻蜓奔跑,隻是這次蜻蜓那頭好像有個人影,模模糊糊的他看不清,隻知道是有個人手裡拿着一根繩子,繩子的另一端系在蜻蜓身上,那個人拽着蜻蜓在前面走,他追着蜻蜓在後面跑,時不時伸手去撈,蜻蜓反應太快他什麼也抓不住。有個聲音問他:“銘銘,好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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