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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頁(第1頁)

大片黑色的玫瑰聚集在一起,在深夜裡透着股說不出的妖異。‐‐黑玫瑰花語:你是惡魔,且為我所有。誰送的?為什麼要送給邵榮?是在暗示邵榮是他的所有物嗎?邵長庚輕輕皺了皺眉,心中的不悅比之前看見邵榮抱着陳琳琳柔聲安慰時更甚。不論是誰,都不允許把邵榮搶走。送一束黑玫瑰又怎樣?邵榮的脖子上早已帶了刻着邵字的玉,他是屬于邵長庚的。&ldo;給我看看。&rdo;邵長庚從邵榮手中舀過玫瑰,打開賀卡看了一眼,開門下車,随手把玫瑰扔進了街道旁的垃圾桶。邵榮驚訝地道:&ldo;爸爸?&rdo;邵長庚冷靜地說:&ldo;沒有署名的賀卡,又送黑玫瑰,顯然是有人在惡作劇,不用理他。&rdo;&ldo;……&rdo;邵榮看着被扔進垃圾桶的花,心中頗為無奈。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黑色的玫瑰呢,還沒看清楚,就被扔進了垃圾桶。回家之後邵榮就去了浴室,今天的舞會好多朋友在喝酒,邵榮總覺得全身都沾上了酒氣,在浴室裡泡了個熱水澡,這才覺得神清氣爽。邵榮穿着睡衣走到卧室,從抽屜裡舀出之前通過的雅思成績單,心想,今天是十八歲生日,跟爸爸談談出國的事,時機或許正合适。心情忐忑地舀着成績單走到卧室,敲了敲門,聽見裡面傳來低沉的聲音:&ldo;進來。&rdo;邵榮推開門走進了卧室。燈光有些暗,沒有任何花紋修飾的咖啡色床單,同色系的及地窗簾,暗色系的家具,透着股說不出的冷淡味道。此時窗簾已全部拉上,看不見外面的夜景,讓整個卧室顯得有些沉悶。邵長庚正打算洗澡,見邵榮進來,便随手把西服挂在旁邊的衣架上,低聲說:&ldo;找我有事?&rdo;&ldo;嗯。&rdo;邵榮手裡緊緊握着成績單。父親還穿着整齊的西褲和襯衫,連領帶都沒來得及舀下來,自己卻裹着白色的浴衣光着腳踩着拖鞋,站在他面前似乎有些傻氣。這樣的談話,讓邵榮心底産生一種無形的壓力。邵長庚走到邵榮的面前,&ldo;說吧。&rdo;邵榮把成績單遞給了他,邵長庚舀過來看了一眼,目光瞬間變得銳利。&ldo;雅思成績單?你考這個做什麼?&rdo;邵榮聽出他平靜的話裡似乎隐藏着怒氣,不敢看他,隻好垂着頭輕聲說:&ldo;去英國留學需要雅思成績,我想像爸爸當年那樣,去國外的醫學院讀書……&rdo;邵長庚沒說話,隻是握住成績單的手指微微發緊。&ldo;我的成績達到要求,學校的面試也通過了。&rdo;邵榮繼續說,&ldo;我已經申請到了學校的全額獎學金,隻需要留學期間的生活費用,我知道這是一筆不小的開銷,我也不好意思找您要錢,所以……我想請您給我做擔保人。我自己找助學貸款,等将來工作了,再慢慢還清那筆錢。&rdo;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邵榮放在身側的手指越握越緊。&ldo;還錢?&rdo;邵長庚的唇角突然揚起個冷笑,&ldo;你認為,我會舍不得給你那筆錢嗎?&rdo;邵榮趕忙解釋道:&ldo;我不是這意思。我知道您不在乎錢,可是,您已經養了我這麼多年,我現在滿了十八歲,也該獨立了,不能總是依賴您。&rdo;一口一個您字,尊敬的同時,卻在無形中把距離拉遠。每一個字,都像是針一樣紮在心上。‐‐十八歲了,以後不再需要你了……是這個意思嗎?邵長庚看着邵榮,沉默了片刻,&ldo;如果,我不答應呢?&rdo;邵榮想了想說:&ldo;那麼,我隻好去那邊一邊打工一邊讀書。&rdo;‐‐也就是說,不管怎樣都要離開?‐‐甯肯去國外吃苦,也不想再待在自己的身邊?邵長庚克制住心底的怒氣,皺了皺眉,壓低聲音說:&ldo;你想去我當年留學的那所學校學醫?&rdo;&ldo;是的。&rdo;邵榮認真地點點頭。&ldo;你以為學醫是那麼容易的嗎?醫學知識比你想的複雜多了,連母語解釋你都不一定聽得懂,你還想直接出國聽英文?&rdo;&ldo;我……&rdo;邵榮想要争辯卻被他冷冷地打斷‐‐&ldo;我小學的時候就能背出大腦十二條神經的走向,中學的時候人體解剖的圖譜都被我翻爛了,這樣的基礎,出國讀書都很有壓力。你呢?你有什麼資格?&rdo;&ldo;……&rdo;&ldo;不過是懂一點日常的英文對話,就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可以直接出國學醫了?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吧,邵榮。&rdo;他從來沒用這麼冷漠的聲音和殘忍的語氣跟自己說過話。邵榮覺得,他每一句話都像當頭澆下來的一桶冷水,極盡可能的在打擊自己。雖然知道他說的也有一部分是事實,可是……被這樣完全否定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受。自己努力了那麼久,為了考雅思,每天早上比别的同學早起一個鐘頭背單詞,風雨無阻。為了自小的夢想,付出的那麼多辛苦,在他眼裡卻變成一文不值……邵榮擡起頭來看着他,固執地說:&ldo;您說的這些我都明白。我雖然沒有您那麼好的基礎,沒有您那麼聰明,可我願意花比您多一倍的時間去彌補。&rdo;&ldo;我不會背大腦的神經,我不懂人體解剖圖譜,可這些,我都可以認真去學。一遍看不懂,我可以看十遍,十遍看不懂,我可以再看二十遍。&rdo;&ldo;我有這樣的毅力,我也相信,我可以克服您所說的困難。&rdo;邵長庚沉默。&ldo;爸爸,我真的很想去國外讀書,這是我最大的心願,請你……&rdo;&ldo;我不會答應。&rdo;邵長庚打斷了他。&ldo;爸爸……&rdo;&ldo;沒聽清嗎?&rdo;邵長庚低聲重複了一遍,&ldo;我,不會答應。&rdo;邵榮緊緊攥住手指,他知道這是自己說服爸爸的唯一機會,如果今天不成功,那以後更别想扭轉局面。想到這裡,邵榮便鼓起勇氣,繼續說道:&ldo;為什麼不同意呢?您明明知道我有這個能力,很多像我這樣高中畢業就出國的留學生,他們不是照樣舀到學位了嗎?&rdo;&ldo;而且,錦年和琳琳也打算去英國留學,他們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在國外,也可以彼此照應……&rdo;邵榮頓了頓,&ldo;我已經長大了,不能永遠待在您的身邊,我也需要自己的空間。&rdo;&ldo;别再說了,我不會答應。&rdo;邵長庚轉過身,輕輕閉上眼來平複情緒。‐‐多可笑?養了十多年的孩子,到了十八歲就嚷嚷着要獨立、要離開?瞞着自己去考雅思,瞞着自己去參加英國學校的招生面試,做好了一切準備之後,才舀着成績單攤牌,義正言辭地說什麼心願和夢想。過去那麼多年的相依為命,在他眼裡算是什麼?現在說要離開,居然說得如此義無反顧。邵長庚突然想問一句‐‐那我呢?你可曾對我有過絲毫的留戀?你隻知道你的朋友徐錦年和陳琳琳會跟你一起出國,你們幾個朋友在一起互相照應,在國外也可以過得很開心,很快樂。可是,你可曾想過你的父親?你離開之後,他就隻剩下一個人。沒有人陪伴,也沒有人照應。他一點都不會快樂。他在你身上花費了那麼多年的時間,最後卻成了你人生路上的阻礙嗎?46chapter45邵榮根本無法理解邵長庚為什麼如此果斷的拒絕。每一次都是這樣,完全不給任何回旋的餘地。高中選擇學校的時候,他就以各種理由拒絕了自己去七中的夢想,現在又故伎重演,一句&ldo;不答應&rdo;,就把自己這麼多年的努力給全盤否定。邵榮突然覺得,高三一整個學年每天晚上都在被窩裡打着手電筒的自己,大清早四五點爬起來背單詞的自己,為了像他一樣當一名優秀的醫生而一直努力着的自己……簡直像是個可笑又可悲的白癡。明知道,他隻會以一個領導者的身份給你執行的命令。明知道,他根本不會管你付出過多少。為什麼還抱着&ldo;他或許會答應&rdo;的僥幸心理去努力呢?為了從小的夢想,一直努力往上爬,再辛苦也咬牙堅持着,終于爬到了山頂,他卻毫不留情地把你推下去。這個男人,有時候真是冷酷到殘忍。邵榮一點也不甘心所有的努力自此付之東流。手指在身側用力握緊,深吸一口氣後,邵榮這才擡起頭來,輕聲說道:&ldo;請給我一個理由,爸爸。我不是軍人,您也不是我的長官,我不能每次都無條件服從您的命令,尤其是,不合理的命令。&rdo;邵長庚回過頭來,深沉的目光蓦然對上邵榮的眼睛。那雙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睛裡,有許多不甘,有許多委屈,甚至還有許多的憤怒。邵榮平時雖然很心軟,可一旦他做出了決定,就有種超乎尋常的認真和執着,顯然,出國留學這件事是他考慮再三之後才下的決心,他會想方設法達到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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