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方估掩在袖下的手微微一顫,便是心中早就知道事實如此,可親耳聽到,還是疼的受不了。羅七見他面色凄苦,不禁恻然,他道:“近日我想起一事,原來賀蘭缁是我殺的,可我後來忘了。世人都說我掘墓盜刀欺師滅祖,連師兄也因此與我決裂,可是……”想到當日場景,羅七居然露出微微懼意,朱方估見之不禁訝然。隻聽羅七道:“過去我委身于陛下,雖是不甘不願,卻從未以命相搏。可當日賀蘭缁欺我,我竟負隅頑抗,心中十分抗拒與他親近,不知從何生出的力氣,竟敢将他活活咬死。”聽到此處,朱方估才明白為何後來這人神智大亂竟敢做出掘墓盜刀之舉,還将那毀天滅地的一刀用在自己身上。說到這裡,羅七也是微微一笑,有些落寞。他道:“陛下與賀蘭缁年少相知,也曾有脈脈情長。可賀蘭缁卻死在我手裡,死的那般凄慘,無怪乎後來他追殺我至師父墓前,也是想要替賀蘭缁報仇罷。”“我将許多事忘記,興許,也是想忘了這一分傷心。”朱方估忍不住道:“陛下如今對你不同。”羅七點點頭:“我是知道的。可他如今貴為天子,定然是要有子嗣的,否則他的霸業後繼無人,豈不是辜負了這半生辛苦。隻是我……”羅七止住了話,似在心中反複斟酌,才将後半句道出口,“我怕是不能接受他的孩子。”“你打算如何?”沉默了片刻,朱方估問。羅七歎了口氣,說道:“我心中容不得他的孩子,甯可……”說話間,馬車已然停在了秋官府門前。“大司寇,羅司寇,到了。”車夫在外喚道。朱方估還在等着羅七的後話,羅七露出一笑,起身下了馬車。甯可這江山傾覆,甯可他的霸業毀于一旦。此話,他終究沒有對朱方估說出口。師父的弟子,從前是個好人。而今,為一己之私,他甯負蒼生。夜深。一日繁重的公務都已告落,朱方估卻發現羅七仍埋首案間,并不像往日那般,在日落前就回宮。他心知今日朝堂上立後一事讓這人心生芥蒂,恐怕不想見到陛下,便沒有多勸他,隻替他阖上屋門,獨自走了。朱方估回到房中,正欲解衣沐浴,突然發現屏風後榻上端坐着一人。他心中一驚,喝問一聲“誰”,腳步也疾掠過去,不想轉過屏風一看,竟是華不染坐在他的榻上,眼上蒙着一條朱色綢帶,此人極好妝扮,又喜出風頭,便是這蒙眼的綢帶都不知換過多少顔色。“你深夜來此,意欲何為?”朱方估語氣不善地問道。華不染嘴角翹起一絲譏笑,道:“你醉酒撒瘋害我失身,毀了我苦修十年的無情道,如今我夜夜難眠,怕是要走火入魔了。”朱方估聞言遽然變色,又是羞怯又是懊悔,他攥緊拳頭,垂着頭嗫嚅道:“此事是我不對,可……”想到後來分明是這人徹夜不肯松手,将他按在榻上起不了身,便又憤然,“可你分明可以推拒我,卻又……”“卻又什麼?”朱方估别開臉,被發絲遮掩的耳尖紅的發燙。幸好這人是個瞎子,否則讓他看見,又得是一番奚落譏諷。“怎麼不說話?”華不染的耳朵輕輕動了動,頗為不悅。朱方估忍耐片刻,終是轉回臉來看他,冷聲道:“你想怎麼樣?”“呵。”華不染一撩頸邊長發,說道,“我本該殺你解恨,可你如今貴為大司寇,我自是動不得你,也罷,本司一向慷慨,便準你助我重新修道,以解當下之急。”“怎麼助你?”朱方估疑惑。“你過來。”華不染朝朱方估勾勾手指。朱方估雖是心疑,卻還是朝他走去。聽到朱方估走到身前的聲音,華不染嘴角隐有一絲不易覺察的詭笑,他從袖中拿出一個青釉瓷瓶遞給朱方估,說道:“你替本司聞聞這是何物?”朱方估不疑有他,接過瓷瓶起開木塞湊到鼻前輕輕一嗅,正要開口說話,突然頭暈目眩,不過片刻便倒向華不染,被他接個滿懷。“真好騙。”華不染啧啧稱奇。衙堂中,羅七仍在翻閱案卷,突然聽到叩門聲,擡頭一看,君王一身山水墨梅寬袍,廣袖盈風,手執璇玑扇,信步走來,仿佛還是昔日的一山之主。羅七不過片刻失神,君王已走到案前駐足。羅七正欲起身拜見,卻被君王用璇玑扇壓着肩頭起不了身,他正疑惑間,君王的扇順着他的肩頸緩緩移至下颌,最後擡起他的下巴。“怎麼不回去,嗯?”這句“嗯”好似百轉千回才發出的,令羅七起了一身寒栗,羅七撇開頭避開他的璇玑扇,僵硬道:“臣不日便要随大司寇南下巡視,手頭還有許多案卷要處理,這幾日恐怕都要宿在秋官府,還望陛下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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