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運使來得這麼晚是不正常的。
三軍未動,糧草先行,這話的出處不可考,但正常的軍隊都是這樣的,不管是行軍、駐紮、打仗,總得先把糧草問題講清楚,帶多少糧,運多少糧,什麼人運,什麼時候運,什麼時間到,這些都是極重要的事。
就算磁州殘破,轉運使最遲也該與她一同到達,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他們都已經在滏陽駐紮下來好幾日,轉運使還悄無聲息,就像是朝廷将這事兒忘了似的。
趙鹿鳴身邊有一群忠心耿耿的年輕軍官,有個忠厚能幹的大總管,有個壞宦官,有個冷臉洗……冷臉給她算賬的主簿,還有個在行軍打仗時很能出點主意的狗頭軍師,陣容已經不算寒酸。
但這一群人裡,沒有一個是正規讀書出身,對朝臣有了解的。他們沒辦法替她分析形勢,出謀劃策,一切腦力勞動就必須她自己來。
她喝完了那碗樹皮粥,又漱了口。
“将這匣點心分給城中的老人和稚童,”她說,“以後我身邊不要再留這些東西。”
佩蘭噙着淚走出去時,她又吩咐王穿雲,“請王十一郎來我這一趟。”
吩咐完了,王穿雲也走了出去,屋子裡就一時靜下來,足以讓帝姬繼續沉思她的事。
官家看她不爽是一定的,卡她脖子的意圖也很明顯了。
河北收不收得回,官家不一定在乎。說起來她這兩位兄長雖然外在表現不同,但都有同樣的内核:他們可能看起來勇武或是懦弱,但都隻是表象,哪一個也不準備真對大宋的山河國土負責,他們心裡都隻有自己,以及那把椅子。
出發時她就想清楚了這一點,也知道她靠等是等不到糧草物資的。
但朝廷上還無人替她發聲,她必須先沉默。
身為臣與妹,她不能預判自己的君主和哥哥,總得等官家先不做人,她才能師出有名。
李綱送她過來是寄希望于她能做出一番功績,那是她的功績,也是他李綱的功績,隻要想清楚這一點,她就很确定李綱不會任由她在河北餓死。
但她動作還得快。
李綱這個宰執之位是曹一十五郎的熱血灑在禦街上換來的。
幾場春雨将禦街上的血迹洗幹淨,官家心裡的血迹也就跟着洗幹淨了。
他繼位以來,還沒享受過任何官家應當享受到的惬意與從容,怎麼能容忍一個性情暴躁,不将他放在眼裡的宰執站在他面前?
她得在李綱下台前,将轉運使的事撕清楚,士兵們有飯吃了,她才能從容展開支援中山、河間的第一步棋。
王善走進來時抱了地圖,鋪開地圖,王穿雲領了帶着婦女織網捕魚的活,隻是今日還不曾下河,左右無事,就在旁邊探頭探腦地看。
“邢州往真定城的路上,斥候遇了三次金兵,人數不多,都是十幾騎的騎兵,真定城下也不見金人的營地,”王善指着地圖上用炭筆勾勒的印記,“以斥候的判斷,或是在這幾條路上往複巡邏,隻是還不見他們的主力,或在邢州幾座縣城中亦未可知。”
趙鹿鳴看了一會兒,“他們不曾來追?”
“不曾。”王善說。
“賊心不死,卻極狡猾。”她說。
王穿雲就沒聽懂,“帝姬是如何看出來的?”
“他們主力已經撤回雲中府,這裡卻依舊留着金兵在要道上巡邏,顯見是不死心的,”她說,“但隻要咱們派兵往真定去,城中留守的金兵必要出來攔截。”
王穿雲不做聲了,默默在那想金人大大咧咧放小兵斥候在眼皮下跑過,卻不放大軍的道理。
“咱們還得繼續探查,”趙鹿鳴說,“金人而今據了幾座城,兵力各多少?萬不能被他們的疑軍之計騙了。”
王善也想了一會兒,說:“這幾日投奔王師的義軍倒是多了不少,待得操練月餘,或有一戰之力。”
這個,帝姬就不吭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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