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忽然陰下來,起了一陣風,菜地裡的蒿菜就簌簌地發出一陣輕微的聲響。
幾日沒有摘取,它們便又長高了一截,随風搖擺,似乎在交頭接耳,怎麼忽然沒有人理睬它們,隻有那些毛茸茸的讨厭鬼會跑進菜地,将它們啃個亂七八糟。
當初種菜澆水的人若是見了,難道不會感到心痛嗎?
哎呀!哎呀!馬蹄響了!是那個人呢!他帶着許多熟悉的面孔回來啦!
可他一眼也沒有去看綠油油的菜地,而是在城下高呼:“我是嶽飛!”
過了一會兒,城門就開了,有許多雜亂的腳步聲從城裡傳來,将要到城門處,又連忙停下了。
戰報這東西,哪怕是一分修飾僞裝都沒有,平鋪直叙,也不如親眼看一看從戰場回來的人更加直觀。
嶽飛身上似乎沒有受傷,隻有臉上被箭矢劃開了一道口子,已經結了血痂。可他的甲就與之前很不一樣,短短幾天時間,那件被帝姬親自挑選出來的,做工精良嶄新的鐵甲已經變得非常殘破。肩甲被狼牙棒砸碎了一塊,胸前鐵片坑坑窪窪五六個小坑,下擺處的甲片更是已經殘破零落。
他站在那裡,鎮定地看着朝真帝姬被内侍與宮女簇擁着向他而來,忽然就後退了一步。
“臣身上血氣甚重,帝姬是清修之人,臣當回避。”
“鵬舉辛苦,不知戰事如何?”
“邯鄲尚可支撐,隻是現有潰兵來報,言完顔宗望又舉傾國之兵南下侵宋,先鋒五萬由郭藥師所領,現至肥鄉,已大破杜充部,”嶽飛說,“宗帥有令,臣與鄉兵十二騎先至,虞侯王繼業領五百兵在後,請帝姬南歸,暫避金兵。”
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金兵又南下了!大家都是跟着帝姬從太原跑過來的,難道在太原沒見過完顔粘罕攻打石嶺關時是個什麼人間煉獄嗎?可完顔粘罕的西路軍到底被阻在太原了,完顔宗望的東路軍卻兵臨城下,一路打到了汴京!
東路軍在所有人心裡,都深深種下了陰影——現在說他們又一次大舉入侵,誰聽了心跳不停一拍!
尤其是滏陽已經無兵可用,隻是一座孤城,守在這裡的朝真帝姬就渾然不像個保護者,而像是一件失去保護者的珍寶。
除了神異的外衣之外,她身上再無铠甲。
可她聽了這樣可怕的消息,還是安安穩穩地坐在那,輕輕皺起眉頭,似是在想些什麼。
“帝姬是千金之軀,不能有閃失啊!”盡忠就忍不住出聲了,“奴婢這就去吩咐車馬備下!”
朝真帝姬似乎根本沒聽到盡忠的聒噪,她想過之後,一雙沉靜的眼望向嶽飛:“鵬舉,你怎麼說?”
她的聲音很柔和,可跟着她的話語,嶽飛的心也停了一拍。
心跳能不停一拍嗎?!這麼大一位帝姬!要是真出了差錯,他拿命也抵不得!
求穩還是求勝,嶽飛從來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但真到了幾乎決定帝姬生死的時刻,他竟然還真猶豫了一刻。
“以臣之見,若真有十萬金軍,他們絕無繞開山下的第二條路。”他說完立刻又後悔了,“不過帝姬身份貴重,還是……”
“就算金人真有十萬大軍,”朝真帝姬的聲音輕飄飄的,“怎麼會交給郭藥師五萬?”
嶽飛就懵了。
他和帝姬接觸得很少,帝姬周圍那群人要麼有濾鏡比如宗澤或是個高堅果,就覺得帝姬做什麼都有她的道理,不用置喙;要麼求生欲極強比如盡忠和王繼業,知道帝姬大魔王真面目,想活命就乖乖閉嘴。
于是嶽鵬舉心裡始終沒對帝姬建立起一個真實的概念,隻先入為主覺得是個心很善,又聰慧有決斷的貴女,至于帝姬那些真實的算盤——杜充可是大名府留守啊!
現在這位心很善的貴女睜着一雙鹿一樣的眸子,微笑道:“郭藥師定是吹大法螺,恐怕其中多有詭詐,鵬舉欲追擊否?”
嶽飛心裡那些忐忑不安就全沒了!他用力一抱拳:“臣必不負帝姬重望,救出杜相公!”
朝真帝姬臉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一瞬,但她還是輕輕點頭,“鵬舉且去,必能得勝歸來!”
有人頭在帝姬的别院外攢動,都是婦人,都想要問一問戰事,若是能夠,再多問一句自家的兒郎是生是死,尚能歸來?
可那群騎兵都等在城外,隻有嶽飛一個入了城,片刻後待他出來時,就有無數雙眼睛在街邊巷尾,在樹下或是别人身後,殷切而哀恸地望着他。
嶽飛對那眼神并不陌生,可當他牽着馬走到街上,正要上馬時,忽然有人沖出來,攔在了馬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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