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一圈小孔,實則細數,隻有六個,于小孔窺伺金籠内部,除了一團模糊光影,什麼都看不清。既靈見他就剩一隻胳膊,還奮力提着金籠使勁往裡面看,忍俊不禁:“當收服足夠多的惡妖精魄時,就會亮起一孔,不過我師傅用了一輩子也沒亮起哪怕一個孔,我就更不敢奢望了。”譚雲山聞言擡頭,不解地提着系線将六塵金籠轉了半圈,把自己剛剛看了半天的那面呈給既靈看:“這不是亮着一孔嗎?”既靈定睛看去,随即錯愕。隻見确有一孔,不知何時已不再泛黑,而是瑩瑩亮起,透出淺紫色的光,與六塵金籠自身的淡金色光芒交相輝映,連帶着其他五孔的黑色都染上一層柔和。“怎麼會……”好半天,既靈才找回自己聲音,卻仍是不可置信。馮不羁道:“這有什麼不會的,應蛇是上古妖獸,一隻頂後世妖孽無數,收了它,亮一孔,沒毛病。”既靈不可思議地呢喃:“但是我師傅說他收了一輩子妖,都沒亮起過一孔。”馮不羁道:“說不定亮過又滅了。”既靈果斷搖頭:“不可能,我師傅說隻要孔亮,就永不會滅。”譚雲山的聲音忽然溫柔下來:“那就是你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馮不羁鄙視地看了譚二公子一眼,都疼成這熊樣就别亂撩閑了!眼看既靈被這突來的溫柔打得措手不及,馮不羁果斷施救:“既然亮了就不會滅,那總有全亮的一天啊,你師傅說了這麼多,難道沒說過如果全亮了,後面怎麼辦?”既靈被馮不羁的問題拉回心緒,垂下眼睛沉吟片刻,緩緩擡頭:“六孔皆亮,天下太平。”馮不羁怔住。譚雲山也愣了。終于,馮不羁先行質疑:“一個應蛇就亮起一孔,那要是把上古五妖獸都抓了,豈不是就可以亮五孔?這天下太平也太容易了吧?”譚二少點頭附和:“除非最後一孔永遠不亮。”既靈也知天下太平談何容易,但——“師傅說了,我就信。”馮不羁被這執拗打敗,但又總覺得既靈那句“我信”似曾相識,在腦袋裡搜半天,終于想起不久前譚雲山說的——【他們說是夢,我就相信那是夢。】這倆人在此處簡直默契得可以拜個“撞南牆、到黃河、見棺材”的把子了!譚雲山一看馮不羁的臉色,就知道這位法師又琢磨一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了,不過他不在意這些,就像他也不執着天下太平一樣,反正太不太平,日子也要過。相比這些,另外一件“小事”才是他此刻真正的困擾——“既靈姑娘,”譚雲山斯文有禮地開口,一聽就是有事求人的良好态度,“剛剛收應蛇精魄的時候,你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既靈一時空白,下意識道:“嗯?”譚雲山努力保持微笑:“比如有些什麼奇怪的東西,好像進到我身體裡了……”那道淡金色光芒自六塵金籠而出,于譚雲山胸口沒入,三個人都看見了。隻是後面六塵金籠亮起,引得既靈驚詫,馮不羁關注,倒把這茬擱置了。“有什麼感覺?”既靈上下打量譚雲山,沒發現對方有何異樣,但語氣裡還是有不易察覺的擔憂。譚雲山低頭看着胸口,道:“起初暖融融的,但現在沒什麼感覺了。”“既靈,”馮不羁湊過來,“到底是什麼東西你就别賣關子了。”既靈茫然:“我也不知道。”馮不羁意外,疑惑道:“不是從你的法器裡出來的嗎?”譚雲山猛點頭,可憐巴巴的眼神極其無辜。既靈想了很久,還是無奈搖頭:“被六塵金籠降服的妖邪精魄,要麼直接散入天地,根本不會入籠,要麼收入金籠,永不超生,從來沒有收進來又吐出去的。”馮不羁也覺得不大可能:“如果是應蛇的精魄,那譚老弟現在不就成妖了。”既靈認同:“而且妖物的精魄是紫色,不該有金光。”法師們讨論得熱烈,譚雲山聽得心顫,好不容易找到空隙,插上了話:“為何非得是妖,就不能是被應蛇吃了的那個……仙物?”譚雲山不是非要成仙,但也不能總圍着妖界打轉啊,好好一段仙緣最後成了妖,上哪兒說理去。經譚二少一提醒,既靈和馮不羁換了思路,豁然開朗。對啊,應蛇吃了赤霞星的本體,由此仙魄入妖魂,而後精魂入籠。但六塵金籠和這天底下所有降妖法器一樣,隻伏魔,卻絕對不可能收仙的,所以應蛇的精魄被囚禁,赤霞星的仙魄卻還出。隻是為何被吐出的赤霞星仙魄會進入譚雲山體内呢?“難道這就是你的仙緣?”既靈想不出其他可能。譚雲山動一下自己胳膊,疼,擰一下自己大腿,還是疼,最後伸手去摸菜刀,依然沉甸甸,半點沒有揮動自如感,終是放棄。如果這就是仙緣,那隻能說他的仙緣實在是太淺了……馮不羁無奈地聳聳肩:“牽扯到仙物,我們讨論再多,也隻能是猜測。”譚雲山低頭不語,似在思索。既靈忍不住想出言安慰,畢竟剛受了傷,就又被莫名其妙的東西鑽進身體,換誰都……“算了,反正也沒什麼感覺,而且怎麼想都應該是好事,随它去吧。”譚二少一掃陰霾的速度令人歎為觀止,且無半點虛假,輕快的聲音裡滿是真誠。既靈郁結。她發誓,要是再心疼這位,她就……就……算了,還是别發這麼危險的誓了。應蛇伏誅,盡管還有些事不解其意,但終歸,塵埃落定。差了留守的下人去通禀譚員外後,三人回到正堂,精疲力竭。日頭正在西落,染得天邊一片紅霞,光暈從窗格傾瀉進來,撒在桌案上,瓷瓶上,挂卷上,人的身上。半室溫暖光輝。一室慵懶倦意。馮不羁靠椅子上眯了一小覺,醒來發現正堂裡還是隻有他們三個。既靈在擺弄六塵金籠,似非要鑽研出那孔中奧妙不可;小心翼翼換下染血舊衣的譚雲山,這會兒又成了風度翩翩的譚二少,隻不過一條胳膊不敢擡,而現在他正用另外一條胳膊……上的手,撥弄自己的衣襟,或者說用手指頭勾更恰當,一邊勾開衣襟還一邊使勁往裡看。偷看别人的人馮不羁見過,但他還真從來沒見過偷看自己的。實在耐不住好奇,馮不羁直言詢問:“譚老弟,看什麼呢?”譚雲山聞言擡頭,手也放了下來,淡淡道:“沒什麼。”馮不羁聳聳肩,倒也不是非追究個子醜寅卯,相比之下,他更關心譚員外,故在打了個哈欠後,随口道:“你爹這是躲山上去了?”距離小厮外出通禀已一個多時辰,就是再拖家帶口也該回來了。譚雲山笑,幫着解釋:“可能東西多。”馮不羁撇撇嘴,還想咕哝,忽然意識到當着人家面說人家親爹似乎不大好,事實上先前那話他問得都有些欠妥。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挽是挽不回了,馮不羁索性換了話題:“以後你有什麼打算?”譚雲山沒懂,很自然道:“照常過日子呗,還能有何打算?”馮不羁微微皺眉,有些可惜道:“你都有仙緣了。”譚雲山輕笑道:“馮兄不也覺得天上還不如地上逍遙嗎。”馮不羁道:“我不是勸你修仙,但不修仙也可以像既靈和我這樣,到外面走走,看看,沒事還能捉兩隻妖,不比你在這深宅大院裡幾十年如一日強?”譚雲山靜靜看了他片刻,微笑搖頭:“這裡是我家。”馮不羁忽然後悔說那些混賬話了。他隻惦記着仙緣,替譚雲山有如此資質卻不大展拳腳可惜,卻忘了,他漂泊慣了,覺得天地廣闊,可在尋常人這裡,天地再大,也不如家。“抱歉,譚老弟,你就當沒聽過我那些屁話。”馮不羁快人快語。譚雲山樂了,忽然有點舍不得這位法師:“别總這麼客氣了,叫我雲山就行。”法師從善如流:“那你就叫我不羁。”譚雲山:“……”豎着耳朵偷聽的既靈莞爾。夜幕降臨,華燈初上,譚員外終于姗姗歸來。“有勞二位法師了——”人未到,聲先至。待餘音都散得差不多了,譚員外的身影才總算出現在正堂門口。既靈和馮不羁在聽見對方聲音的時候就已經起了身,這會兒一齊施禮:“員外……”“快坐快坐!”譚員外連忙道,滿是恭敬和感激,但下一刻又馬上換截然不同的口氣斥責下人,“都愣着幹什麼,還不快給二位法師看茶!”下人們也剛随着這一家三口風塵仆仆回來,但老爺發話了,他們隻能迅速四散,回歸各自的地方忙碌。待下人們退幹淨,譚員外和譚夫人也已經坐到主位,譚世宗則坐到譚雲山身邊,好整以暇地打量弟弟,發現毫發無損後,樂了:“你這也不像幫忙捉妖了的樣子啊。”“幫忙捉妖”四個字譚世宗刻意誇張起語調,透着興緻高昂的奚落和嘲弄。若在以往,譚雲山哼哈的也就應了,但這會兒不知道是不是肩膀太疼,莫名就想回上兩句,不然都對不起自己流的血:“還行,雖然被咬了,總算不是幫倒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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