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初中時她爸去世,我工作又忙,鍛煉出來的呗。”沈霞微笑,然後歎息:“這丫頭太辛苦了。”戴川也是那個年紀離開父母,到美國去讀中學,整日不是拿着信用卡去刷餐廳,就是在宿舍叫外賣,然後瘋狂打電話跟錢楚訴苦,也覺得那就是真的苦了,大概人和人的幸運值的确不一樣,到前陣子為止,他還不知道承擔着他人的幸福是怎樣一種嚴肅的負擔,現在隐約感受到,才開始刻骨地了解到唐悠所有的情緒到底因何而來。如果遭遇同樣的命運,自己沒可能做得比她更好吧?這是個值得愛的姑娘——戴川咬着勺子默默地認定,絲毫不再想懷疑。☆、生活對于戴川來說,原本是非常簡單的事情。白天他在公司将父親吩咐的事情殚精竭慮地完成,晚上有時間的話,就坐在電腦前勤奮碼字,記錄下腦海中的天馬行空,根本用不着思考百般糾結。所以現在唐悠母親的病情擺在太過年輕的戴川面前,的的确确是一個嚴肅的挑戰。他當然沒有太多社會關系,不是靠父母,就是靠朋友。但這種時候哪能顧得上面子,隻要能想出辦法,就算去求敵人也在所不惜。所以戴川很快便聯系上了之前給奶奶看病的王院長,打着老戴的旗号去送了貴重的禮物,輾轉找到了腫瘤科的資深專家,在醫院探望沈霞的那幾回,早已經鬼鬼祟祟的偷拍好了病曆,最後咨詢的還算順利。專家醫師看在院長的面子上,特意排出時間和病房,接下來唯一的問題就是該怎麼樣勸唐悠接受了。也許在很多人看來,氣節這個是東西純屬是多餘的,如若能解決煩惱,何必要在乎微薄的自尊?但那真的不重要嗎?如果不重要,就不會有“廉者不受嗟來之食”的古語。雖然戴川平時挺放飛性格,但其實特别善于觀察,像唐悠這種孩子在成長過程中少了父母的溺愛,難免要更脆弱、也更敏感些,如果平白無故地把太多好處給她,隻會刺痛她藏而不露的敏感神經而已。所以這日戴川像往常一樣探望沈霞的時候,始終在偷偷的打量,想找個合适的機會,将轉院的意見說出口。可惜唐悠卻比平日更加沉默,捧着母親的衣服在衛生間洗了許久都不出來。沈霞已經在極端難受的藥物反應下昏睡了,戴川坐在旁邊玩了會兒《陰陽師》,漸漸心神不甯,起身悄然過去推開門小聲問:“要我幫忙嗎?”唐悠好像被吓了一跳似的,飛速地用袖子擦了下臉,背對着他說:“沒、沒關系,馬上就洗完了。”戴川又不是傻瓜,小心的靠近問:“你哭啦?”唐悠一直低着頭,鼻尖有點紅,始終沒有說話。戴川歎息:“你看我天天都來,并不是做做樣子的,有什麼煩惱就跟我吐槽呗,總比一個人悶着好。”唐悠慢慢地把盆裡的水倒掉,将衣服一件一件地擰出來,然後道:“你陪我去晾上吧。”戴川屁颠颠跟在後面,将水盆搶過來說:“我來,你都累半天了。”走在沈霞完全聽不到聲音的走廊裡,唐悠才終于開口:“今天鄭醫生告訴我,必須盡快給我媽媽安排手術,把腫瘤切除,再拖下去不會有好結果的,可是這個手術很危險,我看了一下同意書上的内容,心裡面總……”她不是伶牙俐齒的人,說着說着就說不下去了。戴川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用胳膊肘輕輕的碰了碰她:“那些都是吓唬人的,所有手術都得簽同意書,醫院肯定不能把責任都背在自己身上。”唐悠點點頭,對他苦笑:“這幾天真的讓你受累,但你不能老這樣被我拖累着,失去正常生活,其實來不來看我媽媽都沒關系,我會照顧她,你還是忙自己的事吧。”戴川不開心:“照顧你就是我自己的事。”唐悠還真被這個如此理直氣壯的人制住了,恍惚間講不出話來。戴川憋了一晚上,再也忍不住,忽然将盆放在走廊邊的椅子上,從衣服裡拿出好幾張疊着的傳單和名片介紹道:“你看這個名醫,是東川專治肺部腫瘤的,經驗特别豐富,我也是求爺爺告奶奶才聯系上,他看過你媽媽的病曆,同意轉院過去,建議也是盡快手術,我知道你不想無功受祿,也相信現在的醫生非常了解你媽媽的身體狀況,但是關于健康的問題必須要慎重,如果有更好的選擇是值得考慮的。”他已經做好了被嚴詞拒絕的準備,沒想到這姑娘卻愣愣地接了過去,借着走廊不太明亮的燈光,認認真真地閱讀起來。戴川見有戲,接着洗腦:“我仔細打探過,這醫生最近剛剛治好一例狀況相似的肺癌,所以你媽到他手裡肯定藥到病除。”唐悠問:“你哪來的病曆?是什麼時候做的這些事?”戴川笑了下:“那你就别問了,隻要有心,沒什麼難的。”唐悠微微擡起頭,看向他的眼睛,想問他如此在乎自己的原因是什麼?但許多在故事中那麼輕而易舉的柔情,講在生活裡卻字字矯情。好在戴川立刻讓氣氛輕松了起來:“你别多想,全心全意考慮你媽媽就好,如果決定轉院,我立刻就去幫你聯系。”唐悠站在原地思索了幾秒鐘,點頭道:“讓我和這位醫生聊一下好嗎,而且我有個條件,你一定要做到。”戴川答應:“你說的出來,我當然做得到。”唐悠說:“謝謝你幫我想辦法,這回是真的幫到我了,但是手術費你不能再往身上攬。”戴川點頭:“你拿的出來就聽你的,我又不是散财童子。”唐悠這才釋懷,把盆端起來倒:“你快回家吧,都這麼晚了,總是守在這幹嗎?”戴川又去搶着拿:“我回家也沒意思,在這看着你挺開心的。”唐悠實在搞不清他到底是天生的暖風機,還是隻對自己走火入魔,隻能無語搖頭:“我晾完衣服也回去休息了。”戴川追問:“要不要吃宵夜?我發現一家特别好吃的火鍋,冬天正好補一補,可以叫上咱們公會的朋友,還有柳南。”“才不吃呢,我《陰陽師》都快a了。”唐悠拒絕。從前一個人在醫院裡形單影隻的日子她有過不少,每次呼吸着消毒水味的時候,腦子裡會裝滿的恐怖的幻象。幸好這回有戴川在旁邊吵鬧,終于放松多了。那感覺就像一個人徘徊在黑暗的樹林裡,身邊莫名跟着一隻會咬野狼、眼睛閃亮亮的小狗,又可靠,又溫暖。——雖然錢楚不上班,但信息還是四通八達。戴川瞞着家裡去找王院長的事情她很快就聽說了,聯系到兒子口中那個女孩媽媽生病的消息,頓時覺得當了冤大頭。她亂想太多,竟然在早上五六點的時候,将戴川的窗簾拉開,一臉嚴肅的坐在他床邊說:“醒醒,我跟你談談。”戴川半夜回來趕稿子,此刻睡得像條半死不活的鹹魚:“幹嘛呀?你更年期發作也考慮我的健康問題,再不讓我睡覺,我該猝死了。”“你少胡說八道。”錢楚揪住他的耳朵:“我問你,是不是你給王院長送了禮,叫他幫你介紹大夫,找大夫幹嗎?治你多管閑事的毛病嗎?”“哎喲喂,送禮物的錢是我自己賺的,管那麼多。”戴川腫着眼睛坐起來,揉了揉雞窩似的短發。“你賺的?人家是稀罕那點錢嗎?要不是看在你爸的面子上怎麼會搭理你?”錢楚怒:“快給我講實話。”“很明顯你已經都知道了,我喜歡的妹子她媽媽得了癌症,我這個時候不像個男子漢一樣替她排憂解難,她怎麼會搭理我?”戴川拿起床邊的礦泉水咕咚咕咚喝。“你幼稚不幼稚,這種忙也是可以幫的嗎?如果治不好呢?最後會不會賴在你身上?”錢楚皺眉。“你不要把人想的那麼惡毒,她很感激我的。”戴川反駁。錢楚說:“所以那姑娘叫什麼?怎麼認識的?”“不關你的事。”戴川終于起床,拿起旁邊的體恤胡亂套在身上,便躲進了洗手間。錢楚跟在後面:“你不說我就跟你爸講了。”戴川不為所動,在裡面邊刷牙邊哼道:“随便你,有本事去小區廣播啊,反正我問心無愧。”——幫母親轉院後,看到那裡更加專業的醫護人員和醫療設備,唐悠就像吃到定心丸,情緒好轉了許多。更何況母親病了這些日子,她在疲憊的照顧個不停,早就沒有剛剛知道時那麼壓抑和激動。此刻《枕邊書》的新刊再度上市,銷量仍舊不錯,甚至超越了超過了上個月的記錄。其中阿柴愛吃魚的懸疑短片功不可沒。但就在編輯部準備開到慶功宴的時候,偏偏天公不作美,如同雪上加霜般的給唐悠增加了新的煩惱:杏遙連載的小說居然涉及抄襲,在網上被爆了出來!第一個得知消息的柳南滿臉八卦之色,忽然把唐悠拉到角落,拿着ipad說:“給,你看看,杏遙上熱搜了,她這兩年的長篇短篇,全都被人指證抄襲,超了幾百部網絡小說的詞句,雖然《枕邊書》沒有成為衆矢之,但是官博裡也有人罵罵咧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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