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姑娘在乎的本不多,但所有在乎的東西,都是不能失去的。生老病死這種事情說起來簡單,但每次學會接受,付出的代價都太過沉重。戴川見不得唐悠如此可憐,用力扶起她說:“别哭了,你媽還需要你照顧呢,你先哭暈了她可怎麼辦?”唐悠不停地點頭擦臉,但眼淚還是像斷了線的珠子,根本就控制不住。柳南在旁邊苦笑的望着她,拿出面巾紙,默默安慰自己的朋友,那份因為失戀而低落的心情,也借着眼前的苦澀和喜悅,漸漸得到一種更寬廣的釋懷。——手術不過是萬裡長征的第一步,沈霞需要重症監護室被觀察一段時間,導緻這兩天唐悠都沒有去上班。由此柳南破天荒地振作起來,跑到編輯部替她肩負起種種責任。平時唐悠像小電腦一般幫大家處理好所有工作與麻煩,如今唐悠不在了,大家才意識到她的重要。為了不再給唐悠麻煩,柳南等人頻頻加班到半夜,努力想将新刊内容順利完成。這些忙前忙後的人情,戴川全都看在眼裡,也替唐悠惦記着大家的好。他特意在夜裡将唐悠送回家後,又偷偷摸摸的出來買宵夜帶進辦公室裡,跟加班的編輯說:“唐主編要我來送吃的給你們,大家辛苦了。”他之前出現過兩三回,加上柳南那大嘴巴,衆人多半知道戴川的身份,馬上嘻嘻哈哈地圍着他調侃:“哎喲,這麼好呀,刷好感度都刷到我們頭上來了?”戴川臉皮厚得很,絲毫不覺得害羞,反而很高興:“不知道合不合你們胃口,如果不喜歡我再去買點别的。”柳南在旁邊抱着胳膊:“你就别裝好人了,唐悠她媽媽怎麼樣?”戴川這才恢複正經臉:“今天各項指标還算穩定,醫生說要再多住些日子看看,唐悠後天來上班,她本來想明天就來的,我勸她休息下,畢竟都兩天沒怎麼合眼了。”柳南歎息:“哎,她家就她一個人,平時那些親戚管東管西,遇到這種事就縮得連頭都不見,也就唐悠能挺住,換了我的話早就垮了。”旁邊的小編輯咬着雞腿點頭道:“對呀!知道阿姨得癌症那天,我回家看到我媽就忍不住哭了……”柳南提議:“要不等新刊定稿,咱們一起去看看唐悠吧,讓她多在家待幾天,平時她為編輯部付出那麼多,不能在這種時候還幫不了她啊。”“對的對的!正好送點營養品之類的給阿姨,也為小悠省點錢,就咱們那工資,估計一場手術下來全花光了。”戴川忍不住想起唐悠賣掉的房子,估計她們并不知道此事,除了有種知情人的驕傲外,又特别心酸,自己的家庭不曾讓他體會過太多人世間的辛酸,現在想來,老戴那麼堅持要自己繼承家業,打造一個安穩輕松的人生,也不是沒有道理,父母總是一步一步打拼過來的,為孩子所做的每件事,都不過是讓孩子少走點他們認為彎路罷了。——沈霞經曆這次切掉腫瘤大手術,卻讓唐悠更像一個鬼門關都走過的人。她陪房陪到精疲力盡,幸好醫院不讓重症病人太頻繁地接觸家屬,才終于被勸回家睡覺。沉重的腦袋倒在枕頭上,原本毫無睡意,但躺的久了,又漸漸深失去意識,完全跌入黑甜的夢鄉,再怎麼吵都無法醒來。深更半夜,戴川蹑手蹑腳地回歸,給自己鼓了半天勇氣,才一臉的君子狀的推開她虛掩的房門,湊到床邊說道:“小悠,我給你買了雞湯,你喝點再睡吧,晚飯也沒吃好,這樣休息不行的。”明明說的挺大聲,沉睡的唐悠卻沒半點反應。戴川借着小夜燈微微的光望着她的臉,忍不住歎了口氣。唐悠本就是嬌小的女孩,臉蛋原來還有些圓潤可愛,現在卻隻剩下清瘦與憔悴。這段日子給她造成的心理壓力想必難以形容,而永遠不肯讓别人擔心的唐悠當然會把所有的煩惱都憋在心裡不說,平白折磨自己罷了。戴川蹲下身,像孩子一樣用自己的食指對了對她的食指,小聲說:“把我的沒心沒肺傳染給你,希望你以後活的輕松點,阿姨會好的,什麼都會好的。”唐悠依然沉沉的睡着了,戴川也沒有太多逾越之舉,隻是伸手幫她蓋嚴了被子,便悄悄地退了出去。眼前這溫馨的客廳從他第一次進門的陌生,已然變成無與倫比的熟悉。戴川坐到沙發上,對着天花闆沉思:現在手術的事塵埃落定,至少沈霞沒有糟糕的術後反應,他也該回家去見見被冷落已久的老頭老太太了,這段日子錢楚天天給自己打電話,從怒氣沖沖的哭哭啼啼,全天下的戲全都被她演完了,然而關于工作與未來,戴川心意已決,需要考慮的僅僅是該怎麼講才能更容易讓父母接受。努力的朝前走吧——自來随心所欲的戴川忽然徒生出了這種氣力,因為他想照顧一個人,所以分外渴望得到成長,這可能是很多男人成熟的方式,又隐秘,又甜蜜,并且充斥着無法言喻的使命光榮。——卻說小半個月沒見到兒子的錢楚,已然活生生被氣瘦了一整圈。她想盡辦法聯系戴川進行勸解,可那小子就是油鹽不進,雖然不再吵吵嚷嚷地打架了,卻堅決要搬出去住、開始什麼獨立自由的人生,再不想聽老戴老唠叨叨,這對于一家之主的地位挑釁非同小可,錢楚完全不敢跟老公多抱怨,每天都暗自愁容滿面。這天她實在憋不住,加之聽醫院的耳目報告沈霞手術已經基本成功,便又氣勢洶洶地跑去那裡,想來個守株待兔。結果戴川沒被堵到,卻見到了唐悠。這小姑娘也是可憐,瘦瘦弱弱地端着盆衣服從走廊路過,頭發随意紮着,一張臉素面朝天,顯然過得十分辛苦,現在孩子很少有能為父母分憂的了,錢楚也是位母親,上次對她冷嘲熱諷,熱得唐悠崩潰之後,難免回家讪讪反思,現在同情之心漸起,故而語氣和緩許多,擡聲叫住她:“唐悠!”正低頭看路的唐悠被吓了一跳,後退半步,才發現是雍容華貴的錢楚,她挺緊張:“阿姨,您怎麼又來了?”錢楚沒好氣:“我兒子的人和心都長在你這兒,我不來,難道真還不要他了?”唐悠問:“……戴川說要跟你好好談的,不是又在敷衍我吧?”錢楚哼哼:“談什麼談,我連他人影都沒見到。”唐悠也不知道說什麼,默默地咬住嘴唇,忽然道:“阿姨,對不起……上次答應你的事我不想做到了。”錢楚好奇地微微回過頭:“什麼事?”唐悠說:“我沒辦法跟戴川劃清界限,如果我想跟他在一起,您會介意嗎?介意我比他大,介意我家很窮,又或者,介意我沒有他學曆高能力好……我明白這些都很重要,但并沒有那麼重要,因為我隻是想對他好,并不奢求别的東西。”這番話戴川是絕對沒有機會聽到,錢楚聽了卻也沒那麼反感,沉默半晌才回答:“我早講過你最好給他個機會,就算不合适也讓他死了那份心,所以我幹什麼要介意?你的确什麼都不如我兒子,但東川這麼大,有多少年輕人比得上戴川優秀?”她這副得意洋洋的模樣倒是和戴川如出一轍。唐悠尴尬無語,搖搖頭道:“要不,我叫戴川過來吧?他說他去辦正經事兒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幹什麼,您稍等片刻。”錢楚平日八面來風,卻不太善于跟這個姑娘相處,想着她媽媽正躺在病房裡,也怪可憐的,便不自在地說:“那我去樓下咖啡廳坐着,他要來了就讓他去找我。”唐悠點點頭,便目送錢楚遠去。其實戴川說的對,她這樣趾高氣揚、講話又有些讨厭,不過是在護短而已,這樣想來,倒有些可氣的可愛了。唐悠從來不覺得别人用善意來對待自己是理所當然,所以讓她記恨錢楚,也是難上加難的事情。——現在有本事讓戴川連滾帶爬的出現的人也隻剩下唐悠。他匆匆趕回醫院,發現要見的人竟然是老媽,頓時滿臉不情願。然而再拖下去也不是辦法,戴川隻得硬着頭皮到咖啡廳,找見錢楚的位子便一屁股坐下:“你又來興師問罪啊?人家真的是生死未蔔了,你就消停會兒吧!”“我問什麼罪?現在你除了埋怨我,還會幹什麼?我養你二十多年,你不念我的好,現在反而讓我成了惡人!”錢楚又開始不高興,拍了下桌子,吓得旁邊的客人頻頻側頭。戴川無奈:“好好好,如果你沒有威脅唐悠,那算我誤會你了。”錢楚問:“你到底什麼時候回家?這你爸最近血壓都升高了,全都是被你氣的。”“回去看他可以,跟他道歉也可以,但是我的決定必須得認真說清楚,媽你隻管聽着,是決定,不是商量。”戴川這樣強調。錢楚冷眼瞧他。戴川道:“第一,我打算搬出去住,像我這麼大的男生還和父母住在一起,實在很别扭,如果稿費不夠買房子就先租着,反正自立自強,不會要你們一分錢,你們也不用替我操心,第二呢,就是我不打算去我爸公司上班了,而是要正式出道當作家,從此以後寫作就是我的職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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