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求些心安而已,異鬼千變萬化,碰到厲害的角色,就算是派八個季祁看着也難免會出事。”鹿笙的态度透出不以為然:“事情既然已經發生,再過多糾結也無意義,對于我來說,更多要考慮的是如何将金銀島修複起來。”“修複?”沈桐兒驚訝地張大眼睛,她這輩子錢袋最充足的時候就是在當掉十株魂塵之後,當真想象不出重建如此壯觀的遊船要花掉多少真金白銀。“無論怎麼講,鹿某喜歡這個賭場。”鹿笙扶住額頭,黑色紗袖随之落下,露出雪白的手臂。沈桐兒見他沒有管自己讨要剩下幾塊金螢石,暗自舒了口氣。鹿笙又道:“提起賭場,沈姑娘之前也曾在金銀島立下賭約,現在就将那驚虛先生帶過來吧。”沈桐兒面露不安之色,畢竟黃譽齊并非她所找回。“禀告家主,驚虛老頭受不得驚吓昏死了過去。”立在暗處的一命黑衣護衛報告道。鹿笙亮如秋水的眼睛終于泛起絲不悅。護衛吓得單膝跪地:“屬下這就去把他弄醒帶來!”鹿笙收回目光,擡手道:“空着也是乏味,那就叫酒兒和袖兒表演個節目助興,鹿某也是很久沒看到令人驚訝的美人了,今夜心情大好。”沈桐兒立刻捧住臉說:“诶,我有那麼好看嗎?”鹿笙微笑:“我是在說桐兒身邊的公子啊。”沈桐兒瞬間呆住。鹿笙被她的表情逗得彎起眼膜,忽又傾身向季祁:“季兄說的沒錯,沈姑娘果然是天真爛漫的人。”再度丢臉的沈桐兒這才垂着腦袋老實下來,聽到蘇晟在旁歎氣,終于選擇閉上嘴巴。幸好此時兩位穿着煙綠色紗衣的男女一前一後走了進來,沖淡了氣氛尴尬。他們皆屬于明眸皓齒的傾城色,而且是極難得的雙胞胎,若非因為性别而有了高矮差别,實在叫人分辨不開。男子拿着笙,女子抱着琴,雙雙優雅落座。沈桐兒眼見這位美女的酥胸因為紗衣輕薄而露出大半,不由立刻捂住蘇晟的眼睛:“不許看,不許看。”蘇晟無奈地拉下她的小手:“我沒看。”沈桐兒對這容貌至上的鹿家已有些無語,緊張地揪着小白,生怕他被鹿笙搶占。而遭腹诽的鹿笙卻波瀾不驚,介紹道:“沈姑娘不是問鹿某手下有沒有厲害的禦鬼師嗎?這二位即是。”“诶……”沈桐兒詫異。妖娆多姿的美女彎起桃花眼:“小女子花病酒,攜家弟風滿袖見過各位貴客,今日花好月圓,就笙歌一曲聊以助興。”話畢她便将懷中木琴擺好,擡手彈出了天籁之音。寬敞的會客廳燭火暗下,隻留得姐弟二人唱演着绮麗溫柔的古曲,果真别有風姿。隻可惜沈桐兒不懂得欣賞音律,注意力全在他們隐隐泛紅的水眸上,想象不出這般嬌柔的人兒殺起異鬼來是何模樣。坐于旁邊的蘇晟倒是悠閑,始終握住沈桐兒的右手十指相合,仿佛随時準備帶她走人般,對這裡的美味珍馐、莺莺燕燕毫無興緻可言。——精彩的表演自然獲得滿堂喝彩。可惜令人醉心的綠意美人很快退下,立刻換成了哆哆嗦嗦的驚虛先生被粗魯地丢到大堂中央。他衣冠不整、滿臉污垢,襯着那蒼蒼白發可憐極了。但思及此人十餘年來始終在捉活人以喂餓鬼的惡行,便很難獲得同情。驚虛先生再也顧不得體面,慘叫道:“大人擾命、大人擾民!我這雙陰陽眼是假的,配、配不上沈姑娘!”“誰說我要剜你的眼睛了?”鹿笙慢慢地飲着酒說:“所謂賭,講得是誠信與運氣,你主動提出先找到黃譽齊者得赤離草,可當時黃譽齊就在這金銀島的艙裡關着,你本是知情人,有的是船工可以作證,不是詐賭是什麼?”“我當時氣不過沈姑娘有本事,方才出此下策,求大人原諒!”驚虛先生老淚縱橫。“原因就不必講了,我并不關心。”鹿笙道:“但詐賭者當受何等處置,王子與庶民都是逃不過的。”沈桐兒這才聽懂家主想幹什麼,不由有些緊張。然而鹿家人訓練有素,就在驚虛先生滿地爬着求饒的時候,那位眉清目秀的守衛便持劍上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揮出銀光,硬生生切斷了這老頭的四肢,讓血噴得遍地都是。沈桐兒頓時失去最後一點胃口,大驚失色地皺眉捂臉。相反,下令的鹿笙卻如同望着蝼蟻死去般全不在意,隻是微啟蒼白的嘴唇說:“對鹿家而言,别的已經不重要了,但規矩是不能壞的,做事不講規矩像什麼樣子呢,你說對嗎,沈姑娘?”31執手去何方原本還算融洽的宴會因為驚虛先生之死而變得格外寂靜。沈桐兒被鹿笙問得呆滞半晌,而後忍不住說:“規矩是你們定的,我才不在意呢!”她這一頂撞,瞬間吸引來所有人的目光。糟糕,難道要把我也斬掉……沈桐兒已經做好越窗逃跑的準備,幹笑道:“鹿先生不會因為大家被順從慣了,一兩句不順耳,就對我動粗吧?”鹿笙冷漠地彎起嘴角:“不順耳雖不順耳,但沈姑娘對鹿某是有用之人,所以我暫且不會為難。”“我有用?”沈桐兒偷看蘇晟,感覺他說的話句句在理,這個鹿家的确是個麻煩。鹿笙無視這丫頭的小動作,繼續道:“因為有件事,需沈姑娘替我去辦。”沈桐兒趕忙擺手:“不不不,我們趕着回家,要不是季大哥今日把我們攔下,我倆已經在路上了。”“沈姑娘回家可是為了去送那赤離草?”鹿笙徑直問道。沈桐兒皺眉不肯回答。鹿笙微笑:“原本驚虛先生詐賭,緻使賭約根本不成立,賭資理當物歸原主,無奈黃知府已死,況且他手裡那顆赤離草本就是假的,鹿某也就不追究了。”“假的?!”沈桐兒呆滞,畢竟當初關于神草的消息來自于季祁,否則她也不可能千裡迢迢找到南陵原。仿佛感知到小姑娘呼之欲出的質疑,季祁款款起身,非常大方地解釋道:“桐兒莫要生氣,季某十年前在玉京便與黃思道相識,算是忘年之交,他祖上傳下赤離草一事,也是在醉酒之後無意說出的,若非看你救母心切,季某本不必将此消息告知于你……”沈桐兒的急性子無需證明,别的她完全可以不放在心上,但關于雲娘卻禁不起半點打擊,頓時追問道:“所以怎麼會是假的呢?”鹿笙擡手安撫道:“說起來也是機緣巧合,鹿某之前曾在黑市上收過株赤離,這草藥絕迹于世間、的确千金難求,便無意間放在心上。聽聞沈姑娘與驚虛先生的賭約之事不禁好奇,調查之後才發現原來是黃知府老眼昏花,早已無暇打理家事,仆人們常偷換他的寶貝暗中販賣得利,赤離草便是其中之一。”沈桐兒郁悶到欲站起身,卻被蘇晟按住。大堂中央一片狼藉的屍體被飛速清理幹淨,清秀的守衛又端上來個精緻的錦盒,靜立後緩緩打開。裡面果然躺着顆赤紅的草藥,其根莖葉脈與沈桐兒得到的絲毫不差。“行玄之山,有草赤離,其葉如芥,色赤味甘,氣息似姜,曬幹驅百蟲,食之有複明之效。”鹿笙淡淡地念出古書上的記載,而後問道:“沈姑娘如不信,為何不親自辨别一番呢?”此時的沈桐兒再也顧不上胡鬧說笑,馬上跳到守衛身邊,摸出自己的赤離草先嗅後嘗,漸漸面如死灰。雖然造假之術已登峰造極,但在真貨面前還是相形見绌。鹿笙摸着憂郁的眼角,唇邊略帶笑意:“講實話,這赤離在鹿某家中算不得寶貝,确實要之無用。”“那、那就給我吧!”沈桐兒立刻說道,倘若不是技不如人,她很有可能已經動手搶劫了。聽到這話鹿笙不禁歎息:“給?鹿某是個商人,不算善人,給做不到,換倒是說得過去。”“拿什麼換?”沈桐兒看向他。鹿笙道:“姑娘真是太急了,所以鹿某方才說要你替我辦件小事,不過需等一樣東西欲此夜送入南陵原,那件事明日再談也不遲。”眼看着沈桐兒一步步被對方牽着鼻子走遠,蘇晟的眼神微顯無奈,勸阻住她即将要壞事的沖動道:“桐兒,那就明日再說,反正已經在這裡很多天了,不差這點時間。”“還是蘇公子明事理。”鹿笙舉杯:“來,我敬二位,莫要覺得鹿某居心叵測,一物換一物在鹿家自來都是雷打不動的規矩。”沈桐兒悶悶地坐回去,除了聽話回敬也沒有其他選擇。鹿笙微笑:“看來現在沈姑娘終于開始在意起規矩了,真是可喜可賀啊。”——月上柳梢頭,輕風送暖夏。算不上愉悅的宴席并沒有持續多久便草草結束。雖然言談氣勢逼人,但鹿笙的身體顯然并不太好,酒過三巡之後終而靠退。得了自由的沈桐兒悶悶不樂地走出雲座的大門,站在路邊不知何去何從。季祁跟在旁邊主動道歉:“我沒想一切會變成這樣,不過你也不要多想,鹿先生的脾氣就是這樣,從來不肯吃虧,無論是你我還是任何人,都不可能從他手裡白白得到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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