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鳥還是愣愣地瞪着她。沈明燭側頭:“晟兒,你願随我去嗎?”終于回神的白鳥答非所問,忽然一腳将金箔書踢到地上:“你怎麼可以不嫁人,那我不是白來了嗎!我才不關心你的族人是死是活,也不想助纣為虐地去侵占其他世界!”沈明燭俯身拾起書,對它毫無說服力的童音并不在意:“少再與我開這種玩笑了,胖鳥,你若想走,我便努力送你回去雪原。”“什麼,難道你一點都不想挽留我嗎?”小白鳥的絨毛都快炸飛起來。沈明燭淡笑了下,蹲到桌前說:“我此生命苦,親人一個個離我而去,如今又深陷泥潭無法自拔,唯有努力做好自己該做的事,将主動權從墨家手中奪回,你陪着我的話,我當然有所慰藉,但對長天原一族而言,最重要的就是自由,你當然有選擇自己命運的權力啊,我不能要求你陪我受苦,反正你也不認我這個主人。”小白鳥在桌上原地蹦哒了幾下,氣得說不出話,忽然間就撲拉拉地飛走了。沈明燭無奈地搖搖頭。結果片刻之後,蘇晟又重新沖回來落在地圖架上,嘟囔道:“罷了罷了,等你長大就改變主意了!我回那大雪地裡也好生無聊,就跟你去塵世漲漲見識吧。”沈明燭似乎早知它如此,彎眼輕笑。傳說中的女神時間這種東西,在無際的宇宙中當然是相對的存在。隻能夠活一天的蜉蝣,看完太陽朝生夕落便是生命的全部。而長天原人壽命則可突破千年,所以他們耐下心來去調教凡人,倒也不是什麼難以想象的任務。自從沈明燭宣布祭燈之後,私下便很少與大神官産生接觸,反而把絕大多數時間耗費在塵世探索之中。她每年都會在天開門後去居住六個月有餘,憑借勤奮與聰穎逐步學會塵世之語,将所得到的信息分門别類整理成金箔書,托書坊制造後發往長天原的各處城池,成為市面上最搶手的讀物,打破了曾經神秘的隔閡,也為自己赢得越來越多的聲望。——秋日深處,金色的麥田連綿成海,在風中搖曳得格外豐盈。沈明燭穿着耀眼的紅衣,站在田埂邊打量着凡人興高采烈地收獲,黑色的長發也飄揚起來。忽有幾個少年跑來。最前面的一位舉着柿子靠近喊道:“明燭娘娘!您終于出現啦!給你吃!”他的同伴嬉笑打斷:“你這個傻瓜,娘娘是不吃東西的!”沈明燭露出溫和的笑意:“多謝,是來看看收成如何,瞧見麥子長勢良好,也便放心了。”“好着呢,我給您去叫我爹。”柿子少年如是說。“不必,我該去西邊了,無需特别相送,希望今年有了麥粒,你們能夠順利過冬。”沈明燭從袖中摸出個錦袋:“這是葡萄籽,培育成苗便可長出清甜的果子,替我交給你爹,詳細的種植之法我已寫在裡面。”“葡萄是什麼呀,果子比柿子還好吃嗎?”少年很好奇。沈明燭笑:“都很吃好,好了,我該上路了。”她話畢轉身,朝着田埂外的土路走去。雖然周身是鄉野的狼藉,整個人卻纖塵不染猶如發着光。柿子少年忍不住叫道:“明燭娘娘,您真的是神仙嗎?爹說他小的時候您就是這副樣子,他都老了,您還是沒變過!”沈明燭不願撒謊,也不能講實話,唯有回首微笑。正在這時,湛藍的天空上出現了白色身影,伴随着悠遠而悅耳的鳥鳴。“娘娘的白鳳凰來了!”“好漂亮的鳳凰!”少年們頓時雀躍起來。已經逐漸長大的白鳥用長羽替代掉幼時的絨毛,長長的尾巴拖在身後,被光照到便璀璨奪目。它很驕傲地漸漸飛低,徘徊在沈明燭的上方。可惜如今有些龐大的身軀會讓她瘦弱的肩膀不堪重負,這是蘇晟唯一遺憾的事情。沈明燭擡頭彎起柔光粼粼的眼睛:“晟兒,我們走吧。”白鳥清鳴了聲,便扇動翅膀開始帶路。它飛行的速度奇快,而且目力和聽力都遠超沈明燭,以至于在外陪伴左右,使得她從來不曾迷路或遇到危險。幾個少年踩着草鞋站在原地,目送那襲紅衣和白鳥逐漸遠去,消失在枯林的薄霧之中。——在塵世總要餐風飲露,比不得景元宮的奢華舒适。好在對蘇晟而言,隻有好好活着和看好沈明燭兩件事比較重要,所以它永遠都是開心的,飛來飛去趕走周圍的野狼和烏鴉,然後才繞在她頭頂說:“今年還要回長天原嗎?”它許多年前的童音已經消失,聽起來更像個幹淨的青年。“等春天。”沈明燭手裡的燈火灼熱。“太好了,我可以看到雪了。”蘇晟十分滿意:“希望墨瑾那個家夥不要出現。”“自從春日祭上我當衆拒絕他的求婚,他便總躲着我。”沈明燭淡笑:”我們先回我的密室。”“身為大神官,還死皮賴臉地要你收回祭燈的諾言,怪不得長天原瞧不起他的人越來越多。”蘇晟哼道。“你倒是什麼都明白了,小肥鳥。”沈明燭瞥他。“我哪裡肥?簡直越來越餓了,不要等我哪天心情不好,把墨瑾吃下去果腹。”蘇晟惡狠狠地威脅道。聽到這話,沈明燭不禁心有愁緒。很久很久以前她答應過,等到白鳥無法繼續在長天原存活,就把它送回家。可是彼此相伴已久,再說分開又舍不得。所以是不是該在長天原捕捉些強大的獸類喂給它呢?心懷慈悲,兼濟四海的掌燈使飼養猛禽,不僅殘忍,而且會成為被攻擊的弱點。實在左右為難。飛來飛去的蘇晟當然明白她的心意,忽然切了聲:“少亂想那麼多,我會顧好我自己的!”“晟兒,我承認你是比我強大的生命,但你一日跟着我,就要一日聽我的話。”沈明燭皺起眉頭。“知道啦,真啰嗦。”白鳥不耐煩地扔下這句話,便丢下她往前直飛,又開始檢查起這樹林中的安全與否。——深藏于地下的石洞外隻養着些不喜光的密蓮,給漆黑壓抑的環境稍微帶了點生機。這地方是沈明燭帶着蘇晟秘密打理的,來塵世時常常來此讀書寫書,最重要的是觀察屋内裝着屍體的棺材内到底發生怎樣的變化。生與死對長天原而言都是神聖的,所以沈明燭并不覺得恐怖。她把重新收集來的谷物種子收納好,便慢慢推開棺蓋。經過二十餘年的放置,屍體仍舊存在,卻已不像最初那般鮮活。“真是奇怪,我們在長天原死後不久就會氣化,在塵世反倒能夠被保留。”沈明燭感慨着敲了敲屍體的臉:“而且屍體外已經凝結變硬,這質地有些像玉。”她說着便用匕首稍微刮下些堅硬的白屑,盛在金盤裡,做到桌前研究。蘇晟瞬間落下來,竟然低頭啄了些咽下去。沈明燭花容失色地罵道:“晟兒,你怎麼可以吃屍體,好生惡心!”“這裡面也有能量呀,雖然和活的你們差的遠了。”蘇晟委屈道:“有什麼惡心不惡心的,我瞧着大家吃水哒哒的果子還惡心呢,那也是樹的屍體!”“……”沈明燭無奈地沉默了片刻,忍不住問:“你說的能量,到底是何物?”白鳥很懵,捉摸片刻道:“我也說不清楚,反正是活下去就需要的東西,越低等越衰老的生命,能量就越少。”沈明燭無法全然理解,歎息道:“如果哥哥還活着,肯定會把你照顧的很好,我總是什麼都不明白。”“誰要個男的照顧!”白鳥嫌棄着落到她腿上,靠着桌子和她一起凝望那些玉屑,忍不住說:“恕我直言,墨瑾看起來就不像大公無私的人,他奉他父親之命把屍體源源不斷地送往塵世,肯定另有目的。”“當然了,不然我偷出這個屍體幹什麼呢?如果不出所料,百年後它就會變成完全的玉俑。”沈明燭歎息。“那咱們就把墨瑾他爹挖起來瞧瞧。”蘇晟亂出主意。沈明燭苦笑:“現在我還惹不起他,支持他的祭祀不少。”蘇晟最讨厭複雜的爾虞我詐,烏黑純潔的眼睛又瞧向玉屑,認真問道:“還可以吃嗎?”沈明燭立刻捏住它的鳥嘴:“不可以!”蘇晟嗚嗚地委屈掙紮,很快便撲騰着翅膀落荒而逃了。——地下世界很難有什麼黑天白日之分。沈明燭不知研究過多久,将各種藥液和玉屑混合,用哥哥所教授的方法研究它的成分,直到眼睛再也睜不開,才走到石室角落的床榻上躺倒。非常賢惠的白鳥已經用桶給她打來滿滿一缸的水,見狀頓時郁悶:“你、你今天不沐浴啦?上次還責怪我不幹活。”“好累,睡醒再說吧。”沈明燭翻了個身。白鳥又給她銜過杯水:“那你喝點吧,辟谷并不适合你們的體質。”“我沒有别的辦法不嫁給墨瑾……”沈明燭喃喃道。“那為何全長天原隻有你在堅持,當真做到的話,就能見到你們的神嗎?”白鳥不适合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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