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福兮沒見過他崩潰的模樣,頓時擔心更甚。“這是爸爸自己的選擇,他比誰都要清楚需要為科學進步付出的代價,我們應當尊重他。”白莊生最後便隻是如此說道,伸手用白色床單蓋住那具冰冷的屍體。僅有的兩個親人,又少了一個。福兮頓時悲從中來,使勁擦着臉上的淚水。她忽然很後悔這幾年對待父親的冷淡。也後悔沒能幫助他進行試驗。其實白原讓哥哥出國這件事,半點也沒有做錯,他做出的,不過是一個父親最正常的選擇。白莊生伸手抱住顫抖的妹妹,痛苦地說:“别哭了,爸最讨厭看到我們哭,因為眼淚讓他總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盡管研究所極力遮掩事實,但白原這樣舉世聞名的科學家離開人世,還是在世界範圍内掀起了軒然大波。原本屬于小範圍機密的虛拟機被人所熟知,它所導緻的死亡,對老百姓而言遠比那些伊甸園般的未來幻想更真實,所以反對之聲此起彼伏,拖累的白莊生在美國的實驗也被叫停,失去常駐紐約腦科學研究所的資格。從前,福兮的确是盼着哥哥早點回來的。可是見到他在家裡失意的樣子,卻甯願什麼都沒發生過。她所就讀的美術學院課程比較清閑,自從父親過世後,便請了假留在哥哥身邊,生怕他有什麼想不開的狀況。畢竟骨肉相連與養父養女,很難畫上等号。白莊生仿佛頃刻間失去了一切,好在他把所有實驗數據帶回了國,才不至于被打擊過深。這日福兮早早地就去超市,買了面包和兩個番茄,做成簡單的三明治端去書房說:“吃點東西吧,不過我做的不好……”女大十八變,初長成人的阿福,再也不像個小朋友了。白莊生從父親的書裡擡起頭,勉強微笑:“謝謝。”阿福站在寫字台邊,小聲道:“對不起。”“哪兒有什麼對不起的?”白莊生問。“我就在東川,常常去醫院,都沒有發現爸拿自己做實驗這件事……”福兮垂下頭:“還有,如果做實驗的是我,可能就沒事了,一個研究員姐姐告訴我,我的腦電波非常強,對儀器的反應也會很敏感,可當年卻……”白莊生拉住她的手:“怎麼可能怪你呢,你沒有義務這麼做。”“哥,把虛拟機研究出來吧,我願意冒險,早就知道自己不會活到白發蒼蒼,至少趁現在身體還可以的時候,讓我做點有意義的事。”福兮蹲在他蹲腿旁邊,仰着頭說:“雖然我不是科學家,可是我很想實現你們的願望啊。”白莊生凝望着她青春稚嫩的臉,半晌才道:“沒那麼簡單,政府斷了實驗經費,也不再允許開啟項目。”福兮急道:“可以找藍衫!她家的集團不是就是靠虛拟電子産品賺錢的嗎?vr設備早就過時了,她一定會願意支持你的。”白莊生不願接觸那個女人:“藍衫不是個簡單的人。”福兮明白,無論是父親還是哥哥,都不可能過家長裡短、柴米油鹽的生活,她也不可能跟他長相厮守一輩子,所以那時那刻的堅定,盡管帶着悲傷的心情,卻不容任何質疑:“哥,你也不是個平凡人,會對藍衫有辦法的,你做你想做的事,我永遠都支持你,隻要我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哪怕剩下一分一秒。”“别總說這種話。”白莊生撫摸着阿福:“我不會留你一個人在世界上,你去哪裡,我就會去哪裡。”福兮頓時露出驚恐的眼神,一時間不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但那日他們的交談,又仿佛成了罪惡的約定,好似兩人隻要能繼承白原的遺願,将虛拟機研究出來,就會手拉手的不惜代價一般。——許多年後,終于成功地體驗過虛拟機的阿福,在馬璐那個密閉的地下室裡想起從前種種之後,當然控制不住地痛哭流涕。她在失去記憶的時候,自然而然地把藍衫當成壞人。其實呢?早就蓄意利用她錢财的哥哥和自己,又是什麼樣的人呢?藍衫付出過财富、大概也付出過感情。當她終于徹底意識到:看起來溫文爾雅的白莊生和他可愛的妹妹之間那種不可告人的羁絆時,肯定會出離于憤怒吧?所以最後藍衫想除掉白莊生、獨占虛拟機的願望,便也顯得不是那麼不講道理,冷酷無情了。☆、躲在地下室的福兮,就靠着那一點點水和食物,拼命地熬過不知多少天。剛開始恢複記憶之時,難免有點崩潰,但随着越多事情的想起,心情反而越平靜。她每天除了按時給自己腹部的傷口換藥,就是昏昏沉沉地睡眠,以便能夠節省更多體力。直到斷水的第三天,才終于無法繼續忍受了,冒着險爬出這個陰暗卻安全的地方。大房子安靜地空無一人,很多地方都保持着前些日子生活過的痕迹。福兮跌跌撞撞地進到了浴室,擰開花灑便開始澆自己的臉,她貪婪地将那些漂白過度的生水舔進肚子裡,像個喪失尊嚴的乞丐。此後不知道花掉多長時間,才掙紮着從那種缺水的絕望中回過神來。莊生哥哥……不知道怎麼樣了……我得想辦法找到他!——福兮邊簡單地沖了個澡洗淨身體,邊這樣下定決心。她披上浴巾,走到窗簾前順着縫隙朝外稍微打量,有些愁眉不展。如果這樣一無所有的出去,大概很快就會幫了倒忙吧?真羨慕電影裡那些無所不能的女主角啊。總之,必須先收拾點出門可能會用到的東西。福兮回過身,到卧室裡翻出個雙肩包,拖着虛弱的身體忙碌起來。——當日,天剛剛暗下去,防盜門便傳來悉悉索索地響聲。xvna。正在廚房廚房摸着黑翻箱倒櫃找食物的福兮頓時陷入緊張,拿起擀面杖便躲在角落。“阿福……你在嗎……”竟是馬璐的聲音。福兮立刻露出頭:“璐璐……”馬璐微怔之後高興道:“幸好你沒事!最近我被看得死緊,但想着上次帶來的食物怎麼也堅持不了這麼久,終于找到機會來了,我就知道你會躲進地下室,不會亂走!還好我爸沒有完全和藍衫一個鼻孔出氣,那天被他們強拖到這兒,我真是吓死了。”在這種無助的時候能見到朋友,的的确确是種安慰。即便馬璐的話多到有些吵鬧。善良的福兮并不想給她帶去更多的麻煩,所以想盡快打聽清楚狀況,追問道:“上次到底怎麼回事,我沒有冤枉楊樂吧?”“别提了。”馬璐遞給她罐速食粥,郁悶道:“我想着楊樂是莊生的學生兼助手,從前偶然接觸過感覺人也不差,就努力聯系他,結果他早就被藍衫和劉楚他們收買了,騙我說自己也被軟禁在實驗室,讓我做這做那地把他救出來,結果一見面就叫人把我控制住,逼問我你的去向,還好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才沒有傷害我。”福兮輕輕地歎了口氣:“沒想到虛拟機事情變得這麼複雜,早知如此,當初我也許就不會那麼支持莊生哥哥了。”“人為财死、鳥為食亡……藍衫想從虛拟商業化上賺到大錢,還有劉楚、楊樂之流盼着侵占你哥和你爸的科研成果,以求名垂千古,他們當然什麼都做得出來。”馬璐凝望着福兮吃着粥的可憐樣子,不禁說道:“放心吧,我不會讓他們欺負你的,隻是最近也沒機會再接近研究所,就連附屬醫院都把我開除掉了。”“對不起……都是因為我。”福兮滿臉抱歉。“說什麼呢,我們是朋友啊,再說我又不缺錢,不讓我幹、我還不稀罕幹那個會計工作呢。”馬璐朝着空氣翻白眼。福兮微笑刹那,又說:“我是一定要救莊生哥哥的,你能再幫我最後一個忙嗎?”馬璐想不通:“你怎麼救?”“送我去香港,我自有辦法。”福兮看起很文雅,卻用極快的速度把粥吃光,原本已經餓到麻木的胃,反而因這點杯水車薪的食物叫嚣起來。“香港?”馬璐似乎不明就裡,想了想說道:“讓我思考下。”福兮颔首,很溫柔地望着這個跟自己截然相反的女孩兒。“怎麼把頭發剪了呢?”馬璐轉而心疼地摸住她的腦袋:“是因為虛拟世界裡的形象影響了你嗎?”“短發輕松,以前把頭發留那麼仔細,隻不過不想讓人發現我脖頸上的疤。”福兮的聲音依然不大,卻顯出幾分從前不會有的堅強:“現在又覺得,其實根本就無所謂。”“剪也不剪的好看點。”馬璐起身去找了把修眉刀:“來,我幫你整理下。”福兮坐在原處,任由她将及肩的頭發的漸漸削出層次。“坐飛機非常容易被藍衫發現,不如搭火車去南方,再走水路去香港島吧。”馬璐耐心地說:“我一會兒回家就找關系安排,我陪你去。”“不用啦,那個地方隻有我一個人能進。”福兮想着楊樂提到的保存着珍貴資料的瑞士銀行,堅持拒絕:“相信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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