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莊生道:“那就是不喜歡,你還是想回東川的家吧?”福兮不吭聲。正在這時,有個美麗的女人坐在輪椅上被推了過來,非常有禮貌地打招呼道:“白教授,白太太,下午好。”“你好。”福兮趕快回答。她認出這就是那個财政大臣的女兒青川麗,之前被撞斷脊椎骨後還完全癱在床上,現在已經能夠挺直腰闆,顯得精神多了。“你的身體好點了嗎?”青川麗關心道。“嗯,醫生說下個月就可以開始出院複健了。”福兮颔首:“聽莊生說,你的狀況也好了很多。”“是啊,多虧白教授。”青川麗歎息:“當時被送到醫院裡,自己都覺得自己活不下去。”“千萬别這樣想。”福兮擺手。青川麗勾起嘴角:“有過絕望時候,才會明白希望是多麼重要,我真的很感謝白教授精湛的醫術,以後如有需要我幫忙的,請盡管要求。”福兮點頭。“不打擾你們了。”青川麗示意自己身後的護士推走輪椅。“她以後能站起來嗎?”福兮問。“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還需要三次手術。”白莊生回答。“哥哥,我覺得你好厲害。”福兮忽然擡起頭稱贊。白莊生愣了下,回答道:“傻瓜。”“就算不研究虛拟機,你也是個非常、非常有用的人。”福兮抱住他的腰說:“我看到網上的新聞,藍衫已經在為記者和媒體展示虛拟機,并且招募志願者了,為什麼她明明拿到的是紅盒子,卻進展的這麼快?如果你的一切被她偷走,你會不會很難過?”“我的一切,就在我的身邊。”白莊生平靜地回答。福兮為他的溫柔露出苦笑。“而且,是誰的東西,就注定是誰的。”白莊生摸摸她的頭說:“有些東西,不是巧取豪奪就可以改變的,你就不要擔心了。”——仿佛是老天爺要驗證白莊生的話一般,一個星期後,正在健身房嘗試瑜伽的福兮收到了李涼久違的短信。她不清楚那個記者哪來的私人号碼,盤着腿坐在毯子上擦了擦汗水,點開來閱讀後,不禁被吓呆。“藍衫似乎在虛拟機裡出事了,昨天從美國來了好幾個一流的神經學家,急匆匆地趕到東川大學的附屬醫院,現在很多媒體都圍在那裡等消息。”“……你怎麼知道是她?”福兮的手指有點發抖。“我認識一位志願者,是他告訴我的,藍衫大半夜被從虛拟倉裡撈出來,直接推去手術室了。”李涼回答。福兮放下手機,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不久之前,藍衫還是她世界裡最可怕的威脅與敵人。那麼強大、那麼不容挑戰。怎麼可能忽然之間走到如此田地呢?就在發呆的時候,白莊生又穿着白大褂從窗前經過,溫潤如玉的臉上,是從來都波瀾不驚的表情。☆、藍衫出事的消息很快就得到了證實,因為曾被她威脅到生命安全的白莊生,俨然成為圖靈集團的求助對象,短短幾個小時内便接到無數個來自東川的電話。原本平靜的病房,為此蒙上奇怪的陰影。福兮慢慢地吃掉營養餐,詢問道:“你真的不回去看看嗎?”“阿福,你太善良了,這麼快就忘記她對我們做過的事了嗎?”白莊生反問。“我沒忘記。”福兮無言,最後道:“但即使是那時,她也沒有選擇傷害你。”白莊生的表情很難形容,滿滿的糾結之内,又有種無盡的悲哀,最後他說:“事實上我救不了藍衫,根據東川傳來的病例來看,她的神經損傷已經到無法修複的地步,恐怕堅持不過今晚,就和當初父親遇到的狀況一模一樣。”福兮擡起被子慢慢地蒙住嘴巴,像孩子似的呆滞了片刻,而後歎息:“陪你做研究的這幾年,藍衫都像我頭頂的一片烏雲,現在烏雲飄走了,我卻沒有想象中那麼快樂。”“你就是見不得世界上有絲毫悲傷的事。”白莊生撫摸她的腦袋:“但悲歡離合才是人生,藍衫想要靠虛拟機來支撐起自己的家族事業與地位,所以才會為它冒險,結局是好是壞,全是她的個人選擇。”“嗯。”福兮沫沫颔首。白莊生坐到床邊,伸手擁抱住自己摯愛的小姑娘,什麼都沒再多說。——情況和預料中一樣,藍衫搶救無效,當晚去世。雖然新聞在三天後才被放出來,無疑又為虛拟機的前路蒙上了層恐怖的陰影。遠在日本的白莊生同樣成為熱門的報道對象,太多捕風捉影的消息,都被惟妙惟肖地傳播開來。研究所的所長高橋木很受困擾,三番兩次地将他叫去談話,顯得焦慮不安。福兮不動聲色地觀察着,直到深夜無人,才追問又在病房□□的哥哥:“是不是日本人起疑心了?藍衫因為紅盒子而死都是我們的錯。”“我們的錯……”白莊生躺在那望着天花闆淡笑:“真是懷璧其罪。”由于身在異國,福兮對于藍衫的遭遇感覺很不真實,自責也不是,難過也不是,高興更不是,最後唯有歎息罷了。“就算我自己願意,也毫無資格将父親的全部心血送給日本,他不會原諒我的,你懂嗎?”白莊生的思維終于落回現實:“原本近來幫助他們造出虛拟機,高橋所長挺高興的,結果藍衫的铤而走險卻使得他不停地追問我事故原因,我也隻能找些理由搪塞過去,畢竟虛拟機不夠安全也是事實,長久的欺騙下去不是辦法,等你身體好有一點,就得想辦法離開了。”“離開……去哪兒?”福兮枕着他的肩膀問道。“你想去哪裡呢?”白莊生反問:“環境好些的國家?”福兮小聲說:“我想家。”白莊生輕輕拍着妹妹的後背。“不過我以前就經常對你說,非常之人,就要做非常之事,從前是爸爸,現在是你。”福兮的語氣逐漸變得堅定:“無論我們在哪個國家流離失所,無論生活多麼像浮萍,隻要能把虛拟機完完全全的研制出來,活着就是有意義的,虛拟機會讓你做一個有名字的人,無論過去多少年。”“比起偉大,有時我也更要幸福。”白莊生苦笑:“一個無名之人的幸福,也好過一個有名之人的孤獨。”此話聽得福兮鼻子微酸。這些年辛苦到超乎想象的研究,那些嘔心瀝血和廢寝忘食,仿佛全成了白莊生的常态。他失去了私生活、失去了人生,甚至還要對着藍衫曲意逢迎,隻為那能讓實驗繼續下去的贊助費。如此痛苦的日子,還有誰能承受呢?像劉楚和楊樂那樣投機倒把的家夥,根本不配竊取白莊生的心血。“我陪在你身邊,你幸福嗎?”福兮忽然問。“當然。”白莊生不假思索地回答。福兮說:“那我就陪着你,不管我能活多久。”白莊生握住她的手,說出了句很耳熟的話:“你會活得和我一樣久。”——人工心髒和身體的完美融合,讓秋元今表示欣慰。他在看過最新一次檢查結果之後,終于開恩,答應福兮提前出院。收拾好零零散散的住院行李,白莊生自然會關心:妹妹想到哪裡去散散心。“能參觀下新的虛拟機嗎?”福兮講出出乎意料的要求。“當然。”白莊生愣了下,而後答應:“不過等大家下班之後,畢竟不打擾日常工作。”福兮點點頭,推開病房的窗戶,迎着暖風凝望住久違的春光,露出奇妙的微笑。“笑什麼?”白莊生将她的睡衣疊好放進袋子。“今天我聽到一個小護士在抱怨,說她男朋友對她撒謊,整個人氣得不行。”福兮平靜地說道:“可是我覺得呀,就算是欺騙,如果一個男人願意騙一個女人一輩子,那也是了不起的愛情了。”“愛情需要了不起嗎?”白莊生笑了。“人性是自私的,愛情是無私的,所以愛這件事本身,就挺了不起的吧。”福兮轉過身來,背後是淡粉色的櫻花在風中飄落,其人其景,都美得無聲而動魄。——嶄新的虛拟機展現着日本人在設計方面的簡約追求,流暢的線條、盡量簡單的結構和純白的外觀,比東川市那幾台好看很多倍。不過看到上面的線路和功能按鈕,福兮便明白它的本質還是白莊生的研究結晶。“外形已經重新設計過了,他們做事嚴謹而認真,也許拿到我的資料後,真的會靠自己往前走一大步也說不定。”白莊生啟動了機器,身邊的大投影屏幕上出現了個天藍雲淡的美麗城市,正是福兮在夢中生活過的東川,隻不過因為此刻并沒有使用者,而顯得空空蕩蕩。福兮望着那漂亮到不可思議的鮮亮城市,感覺宛如自己曾去過的故地,而非電腦制作的場景模型。“這是在你高中時,我跟着一個三十幾人的團隊設計出來的。”白莊生說:“那時想着如果你的身體無法正常生活了,能跟你在虛拟世界裡多活些年,應該也會幸福的,幸好現在移植手術成功,人生真是陰差陽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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