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回紅梅酒樓
趙岵一聲咳嗽站起身來,對癡癫二僧和沈秋月抱拳道:“大丈夫在世,自當有所作為才是。魔教多行不義作惡多端,人人得而誅之,為了鋤奸懲惡,還武林一個太平,手段下作一些,又有何關系?若依着别人,以仁人君子俠義道自居,處處掣肘畏首畏尾,如何才能找得到魔教總壇所在?隻可惜我趙某見識淺陋少謀無斷,以緻誤中奸計,天下英雄傷亡敗北,你們心有怨恨趙某也無話可說!”
他這幾句話說得慷慨激揚卻也誠懇至極,倒頗有宗師風範。陸雲漢忍不住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見他雙目聚精不怒自威,不由得佩服起來:難怪此人年紀輕輕就執掌武林大派門戶,一次出手更是坐上了武林盟主的寶座,雖然天下英雄未必盡數服他,可此人的計謀手段,實在不能小觑。就連執掌朝廷錦衣衛的宋忠,隻怕也未必過此。
趙岵又道:“峨眉派三十九人命喪少林與佛光寺衆僧之手,幾位要北上尋仇原也無可厚非。”說到此處,他突然停住了,長長地歎了口氣,仰頭望着房頂。
癡癫二僧與沈秋月也未曾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沈秋月心道:莫非他忌憚這位赤手靈屠,故而不願在此大打出手?即便如此,隻怕此人日後也還會窮追不舍。
癡颠二僧相視一笑,齊聲道:“怎麼樣?是害怕你二位佛爺聯手吧?”沈秋月害怕這二人言多有失,急忙向二人擠了擠眼,卻不想兩人面無反應,這回卻未曾領會。
趙岵向前幾步,對着沈秋月言道:“大家具是武林一脈,如此我追你、你打我,拳腳相向刀來劍往,一兩回彼此尚不至于過多計較,隻是這次數多了,難免傷及祖祖輩輩攢下的交情,若是再結下什麼仇怨來,少不了來回報複,到那時我死你傷,自非在下所願,相信沈女俠也不願看到門派紛争,江湖流血吧?”
沈秋月停了一停,但也找不出他這話裡有何不妥,便緩緩地點了點頭。
趙岵似是瞧出了她的心思,冷笑一聲,緩緩說道:“在下倒有個主意,既不使姑娘為難,也不使一同前來勸三位的諸派高人為難,不知沈姑娘可願聽聽?”
癡癫二僧本就沒什麼主意,這會兒有生怕趙岵下套,慌忙齊聲搶道:“秋月不可!”沈秋月道:“二位師尊不必擔心,咱們又沒有應下什麼!且先聽他說來。”
坐在沈秋月旁邊的張子宣插嘴道:“姐姐别怕!他們以多欺少,算不得什麼好漢!待會兒我幫你,我不行的話,我爹爹和陸伯伯也會幫你的,我爹本事可大了,而且我早就瞧出了陸伯伯的武功也比他們倆厲害多了,你放心,他們絕對不會不管的!”說話間他用手指了指癡癫二僧。
張繼沖他瞪了一眼,埋怨他胡亂插嘴,小子宣頑皮的沖着他爹努了努嘴。
趙岵聽罷這才回過頭來,又一遍打量陸雲漢,心頭一震:時才見三人上樓,他也曾仔細打量過此人,倒是有幾分不俗之氣,舉手投足呼吸吞吐也沒什麼稀奇,上樓時又走在最後,隻當他是個無關緊要之人,又因為忌憚張繼,便将一門心思全都放在張繼心上,與此人竟然毫無在意。
此刻聽這小娃娃一說,這才重新在此打量,此人吐納呼吸确實與常人無二,隻是雙目精華内斂,分明是個玄門高手,竟然與這赤手靈屠一般,内功也登峰造極,已經到了返璞歸真的地步了,此人究竟是金刀呢,還是木劍?
想到此處,心頭一股怒氣自然而生:如此高手坐到我的面前,我竟然絲毫未曾認出來,莫非我的修為見識,竟然連一個乳臭未幹的毛孩子也不如嗎?
他更生氣的是,打小自己就在同門師兄弟中出類拔萃,師尊更說他是華山派創派以來為數不多的天縱之才,便是放到江湖之上,也當算是鳳毛麟角。一衆師長,便連幾位師祖也都對他青眼有加時常秘密傳授,未及成年,他便超過了同門多數師長,二十歲時,武功更在華山一派數一數二,便連好幾門師叔伯未曾煉成的華山絕學,他都一一學會,故而能夠年紀輕輕就能出任華山一派的掌門人,這在武林各派掌門正常交接的情況下,也算是近百年來第一個。
接任華山掌門之初,他是何等信心滿滿,又兼文武雙修,自認為智謀過人,更是勵志要将華山一派在武林中發揚光大,泰山大會之上,他略施小計便奪得武林盟主一席,便連武林前輩泰鬥覺明大師和吳老英雄都對他心服口服禮讓三分,其後他又帶着天下英雄順利地找到白蓮教總壇,這份建樹,也算的是武林中百年以來的頭一個。
哪知誤中奸計接連受挫,先是白蓮教擺下惡陣,後是被暗下奇毒,緊接着又被引入山洞,後來雖然拼死殺出重圍,天下英雄卻損失慘重十喪六七,大家雖然面上不說,四下裡無不在咒罵自己自作聰明,斷送了各派基業,此事大大折損了自己武林盟主的威望,丐幫與少林各派領頭的匆匆作别,便是最好的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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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也頂多算作時運不濟而已,他一直還盼望着他日卷土重來東山再起重幹一番,可如今他最接受不了的是,面對姓張的一人,自己便方寸大亂顧此失彼:明明以自己的修為眼光,原本不難看出這個姓陸的是個深藏不漏的高手來,偏偏卻沒瞧出來。
兩次想到此節,他轉過身去牙關緊咬,雙目怒睜。可也就是在一瞬間,他醒過神兒來,不得不承認這樣一個事實:武林中高人輩出,武功勝得過自己的比比皆是。
老一輩的少林覺通、覺明二位大師,丐幫吳叫花子是上一輩的高人,數十年潛心鑽研武學,功力深過自己也無可厚非;便是年輕一輩中,居然也有不少高人,先前少林寺内見過了崆峒派的小輩楚江寒劍術舉世無雙,少室山前又被這姓張的打的天下英雄落花流水,如今眼前這姓陸的也年長不到哪裡去,一身修為顯然也是望塵莫及,看來自己向來頗為自負的一身武功,還得繼續潛心苦練。
又一個念頭轉瞬生起:由來武林中,哪一個是光靠武功高強天下無敵來成就大事的?你們縱然們武功比我強,若是再加上運籌帷幄智謀計算,又哪裡能是我的對手?
想到這裡,趙岵胸中一口塞氣頓消,轉而又生起了一股沖天豪氣。他轉過身來,臉上又挂滿一貫便有的英氣,緩緩對沈秋月言道:“你們峨眉要報師門之仇,在下原也不敢阻攔,隻是在下既蒙武林各派瞧得起,暫居武林盟主之位,自然不能眼見武林一脈同室操戈,所以還是要勸上三位一勸。”
沈秋月起身言道:“看來趙掌門領着諸派的高人,執意要與我峨眉結仇了?”癡癫二僧搶道:“姓趙的,要打便打,誰怕你來?”
趙岵不理會癡癫二僧,緩緩言道:“在下倒有一個既不讓你峨眉與各派結仇,又不叫大家都太為難的法子。我同衆位一路跟來,就是為了阻止武林禍事,勸你三人不要北上尋仇,而你三人此舉也情有可原,不如這樣:雙方各派出代表來,咱們就按武林的規矩比上一比,如你們勝了,我等便都不再阻止你們北上,非但不加勸阻,還要代表武林各派随你們北上,為你峨眉壯壯聲勢,順便請少林寺和佛光寺的各位高僧,還你峨眉派一個說法。”
癡癫二僧眼冒金光,講道:“此話當真?”趙岵轉身指了指身後的武林盟主大旗,笑道:“武林盟主大旗在此,兄弟雖然愚魯淺薄,可這武林盟主也是天下英雄在泰山之上公推的,在下既然張起了這面大旗,總不至于失信于天下吧?如若食言,這面武林盟主的大旗,也就交由二位前輩共同執掌好了。”
沈秋月冷冷一笑,出言譏道:“此處可不是泰山之上,隻怕趙大盟主做不得這天下武林各派的主吧?”趙岵知她言下之意也不生氣,微微一笑,轉身對着衆人道:“那就請沈女俠問問在座的諸位吧。”
鐵手道人率先道:“我看趙盟主此法可行,我崆峒派願奉盟主之命!”旁邊武當沖玄道長言道:“趙盟主此法既全了各派之義氣,又省了咱們大家的腿腳,我看可行!”座上齊聲贊成。
沈秋月道:“既然大家夥兒都同意,那我倒要請教趙盟主了,究竟是個怎樣的比法?”癫僧知道趙岵詭計多端,也問道:“若你姓趙的耍賴,又待怎講?”
趙岵笑道:“有當今天下兩位頂尖的高手在此,咱們請他二位做個公證不就成了?”說完他轉過身來,沖着張繼陸雲漢抱拳欠身,深深一禮,言道:“未知張兄和這位陸兄可願做個公證?”
張繼見他倒也謙遜客氣,又曾在少林寺内當着武林各大派的面為楚江寒和自己辯解過,也自然算是對自己有過幫助,此刻見他有事相求,也不敢怠慢,趕忙起身還禮。陸雲漢見張繼對這位趙掌門倒也客氣,也跟着起身還禮。
張繼有心答應,但不知陸雲漢是否願意,一時也不好出言相詢,若是答應下來又生恐再惹出不必要的麻煩來,不由得遲疑了一下。
一邊的小若轉過頭來對張繼道:“相公,這倒是一件兩不吃虧的好事兒。各位英雄都是名門正派的英雄人物,必定會信守承諾,不至于食言耍賴的,你和陸大哥左右也不用幹什麼事情擔什麼責任,我看順道也可以交下諸位英雄朋友,您何樂而不為呢?”
張繼聽她言語周詳斷無拒絕之理,有心應下,扭頭望向了陸雲漢。
陸雲漢知道聰慧的張夫人又怎麼會因為這樣一個理由讓張繼與自己做公證,但他一時又參詳不透,索性搶先開口道:“陸某平素就愛湊個熱鬧,既如此,我們兄弟二人應下了!”張繼見陸雲漢應下了,也就點頭應下了。
楊小若站起身來,言道:“我家相公和陸大哥雖然答應做這個公證,可也得聽聽,趙盟主一方若是赢了,又待怎樣?”
趙岵笑道:“若是在下一方僥幸赢了,便請三位暫這邊返回峨眉山,峨眉門下任何子弟也不得再北上尋仇,咱們再找機會,請少林寺和佛光寺的高僧們給峨眉派一個說法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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