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唐芽就起來梳妝打扮,她換上水色素戎繡花夾襖,外面再披上同色軟毛織錦披風,拿起梳子,烏黑的長發在雪白的指間跳動,一縷縷的盤成一個繁複的發髻,幾根珠钗松松的簪起,再插上一根步搖,長長的珠飾顫顫垂下,在鬓間搖曳,略施薄粉就已經光彩照人,觀禮的賓客都要身着華服,她選了好久才選了這一身,就是為了看上去即莊重又不過分的顯眼。
她給陳小姐準備的及笄禮物是自己做的玩偶還有成套的帽子和手套,全部做成了粉嫩的小貓樣式,本來是她準備自己留着的,現在正好派上用場,一般去觀禮的年輕小媳婦或者未出閣的姑娘,都會送上自己親手做的小禮物表示祝賀,唐芽也是在魏娘子的科普下才知道這個。
來到陳家,外面已經停了好多馬車,賓客盈門,好不熱鬧,陳家是一個三進的院子,在這鳳城裡面也算氣派,一進門就有丫鬟來接應,儀式還沒開始就先引着唐芽去偏廳歇息。
隻見入門便是曲折遊廊,階下石子漫成甬路,甬路相銜,山石點綴,雅緻又大氣。
唐芽随着丫鬟來到偏廳,偏廳裡已經來了好些人,看到唐芽進來都很是驚奇,這鳳城就這麼大,還沒見過這是哪家小娘子。
倒是陳夫人反應快,緊走幾步拉住唐芽的手“哎呦,可算來了,你妹子念叨你半天了,快來見過諸位夫人”
唐芽一臉懵的被拉着走,這個身着華服的雍容華貴的婦人貌似是陳夫人,她該不會是認錯人了吧?剛想說話,就發現手腕處被輕輕捏了捏,唐芽頓時會意,也不再說,乖巧的跟着行了一圈禮。
這時一位身穿紫色長裙的貴婦笑着開口道:“陳夫人這是打哪兒找來的小娘子,這麼的标緻可人啊?”
“田夫人見笑了,這是我外甥女,才來鳳城不久”陳夫人拉着唐芽的手笑着回道:“這孩子天性腼腆,我先送她去慧兒那裡,讓她去和那些小姑娘待着去吧,省的和我們這些老婆子沒話說”說完自己先笑了起來。
衆人聽了也和善的大笑。
就這樣唐芽又一臉懵的被拉着出了門,從進這個門她就沒搞懂這陳夫人是什麼意思,她什麼時候成了她的外甥女了?
出了偏廳門拐過假山,陳夫人看着周圍沒有什麼人了拉着唐芽的手道:“你是唐掌櫃吧?”唐芽一愣微微颔首,敢情沒認錯人呀。
“想來也是了,邀請的人裡面,隻唐掌櫃這般年紀還是生面孔,唐掌櫃真是失禮了,平白占了你的便宜,讓你當了我一回外甥女”陳夫人笑着說道,說完上下打量着唐芽,被這麼直勾勾的盯着,讓唐芽感到很是不好意思。
陳夫人打趣道:“果真是個貌美如花的小娘子,我這個便宜占的可是值!…”說完又歎了口氣“本來我早就該登門謝過唐掌櫃才是,上次家裡出事我這人思慮重竟一下病了,這才堪堪好幾天,就想着不如借着我兒及笄這個機會,好好的見見人,以後唐掌櫃可要常來走動,千萬不要客氣,如不嫌棄把我這裡當成一個親戚家就行”陳夫人是真心感激唐芽,要不是有唐芽給的布方,還有她兒子說的什麼思路,她陳家這次怕是危矣,這次邀請唐芽過來,陳家也是把唐芽底細打聽清楚了的,如果唐芽品行是個好的,陳家肯定會與其好好交好,如果這唐掌櫃是個品行有瑕疵的,說不得陳家就會給一筆錢,了了這相救之恩,陳家這種人家,根基動搖的太厲害,在交際上是萬萬不可出錯的,至于說唐芽是她外甥女也是對唐芽的一種保護,這裡來觀禮的不乏生意上的夥伴,如果知道陳家是得了唐芽的布方,可想而知唐芽以後就不會有甯日了……
唐芽隐隐覺得陳夫人這樣說是為了她好,善意惡意她還能分的清,當下就答應陳夫人一定會常來玩。
寒暄幾句,交代丫鬟把唐芽帶到小姐的閨閣,陳夫人就急匆匆的走了,畢竟還有一大堆賓客等着她…
唐芽到的時候,陳小姐正在梳妝,她一看這屋裡除了幾個丫鬟婆子,已經有好幾個小姑娘圍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說笑。
看見唐芽進來衆人都停了說笑,疑惑着這是哪家小姐,領路的丫鬟上前禀告:“小姐,唐姑娘來了”
陳小姐當即放下東西,笑着走過來拉過唐芽的手“是唐姐姐呀!唐姐姐長的可真好看”這陳小姐一張鵝蛋臉,稚氣還未脫,此時正笑眯眯的看着唐芽,分外的可愛,想來陳家也是囑咐過她。
唐芽也笑着道:“你也很漂亮啊”這陳小姐确實很漂亮,鵝蛋小臉上,雙眉彎彎,眼珠靈動,别有一番動人的氣韻,看樣子長的像陳夫人,陳掌櫃雖說不醜,但遠遠達不到帥的地步,那陳家這兩個孩子大抵就是随了陳夫人…
陳小姐一聽當即摸摸臉“真的嗎?唐姐姐,哥哥每次都說我醜死了呢!哼!”陳小姐不滿的撅嘴。
“陳小姐不醜,一點都不醜,一定是你哥哥怕被比下去不敢承認”唐芽對這種大家閨秀接觸的還是少,一時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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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陳小姐也不是真的在意這個問題,“唐姐姐人真好,不要叫我陳小姐了,我叫陳舒慧,唐姐姐可以叫我慧兒”陳舒慧很喜歡這個姐姐,她久居深閨,很少有玩伴,雖說家裡不限制她出行,但是出去她都不知道去哪兒。
“唐姐姐,這幾位是我的堂姊妹,這位是舒雅姐姐,這是舒潔妹妹,還有這位是舒娟妹妹…”陳舒慧一通介紹下來,唐芽是一個沒記住,隻好點頭微笑颔首,這大戶人家真累啊,想念她的小家了…
衆人又寒暄一會兒,就紛紛去偏廳等候觀禮,剩下的事兒她們也幫不上忙,唐芽跟随着幾人又回到偏廳,在偏廳沒等多久,就有丫鬟來通知可以去場外等候了。
陳掌櫃和陳夫人已經等在那裡,這時音樂響起,頭前的一位老婦人當先一步上前,陳掌櫃和夫人趕緊上前迎接,雙方互行揖禮,然後老婦人落坐于主賓位,這時唐芽一衆人也趕緊跟上落坐于觀禮位,陳掌櫃和夫人也落坐于主人位。
這個時代的及笄禮也是有嚴格的順序的,唐芽那個時代早已沒有了這種禮儀,所以她真的不懂這些,隻能神情緊繃的看着人家做什麼她做什麼,生怕出了錯。
衆人都落座之後,陳掌櫃起身莊重緻辭:“家中小女,年方十五。擇選吉日,延請賓客,撫琴鳴瑟,成其笄禮。望其自此遵道從禮,宜室宜家,下面小女的陳舒慧成人笄禮開始,請陳舒慧入場拜見各位賓朋!”
話音剛落就有一贊者當先走出來,以盥洗手,于西階就位,陳舒慧這時也走到場地正中,向觀禮賓客行揖禮,然後跪坐于笄者席上,由贊者為其梳頭。
接下來正賓盥手,拭幹,接過司者奉上的羅帕和發笄,走到陳舒慧面前,高聲吟頌祝辭:“今選吉日,元服始加。放棄頑性,宜國宜家。修德益壽,祥瑞永嘉!”然後跪坐為陳舒慧梳頭加笄,加笄完成,賓客向陳舒慧作揖祝賀,這時陳舒慧又回到放房内更換與頭上發笄相配套的素衣襦裙,後面還有一拜,二加等等儀式之繁複讓唐芽見識到了這時代對于成人之禮的重視,也感受到了這不一樣的文化底蘊…
回到家時已是午後,這半天下來唐芽也有點乏累,回去看了看饅頭花卷,兩隻小家夥正在院裡撒歡,見到唐芽回來,跑到唐芽腳下不住的搖着尾巴,唐芽明白這是又想吃了,不禁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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