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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溪沉默了一會，搖搖頭：&ldo;我不會和這樣的人結盟的，我的朋友都是信得過的。你跟赫連钊的後續，打算怎麼做？&rdo;景七笑道：&ldo;教你兩個秘訣，一個叫做威逼，一個叫做利誘。所謂威逼，就是拿住他的短處，将他和自己綁在一條船上，要做到你亡他亡，他亡你涼快，才是威逼的最高境界。利誘，這就更簡單了，世人所求，不過财、色、權、欲幾條，這天底下沒有人不敢幹、幹不出來的事，隻要你給的籌碼足夠高。&rdo;這話說得太過赤裸裸，烏溪聽着隻覺得胃裡都反上了一股子酸水，怎麼都不得勁，想了半晌，又想不出怎麼反駁這話，因為景七說得确實是有道理的。半晌，才輕輕歎了口氣，問道：&ldo;這是為了什麼呢？也是為了财色權欲麼？&rdo;&ldo;若為了财色權欲，我就不和你說這些了，怎麼着還不是過啊，整個天下都是皇上的，他不也就吃一個人的飯，睡一個人的地方？也沒見他半夜裡滿京城轱辘着睡。&rdo;景七的笑容有些飄，習慣性地眯起眼睛，歎了口氣，站起來伸了個懶腰，&ldo;隻是為了能活着啊。&rdo;烏溪默然不語。正好這時候，平安進來了，呈上一份禮單，對景七道：&ldo;主子瞧瞧，給太子殿下大婚的賀禮，有什麼不合适的地方沒？&rdo;從下了旨意到禮部内務府開始籌備，再到等良辰吉時，春來都過到秋至了，才算折騰得七七八八，眼看着好日子就快到了。景七接過來瞄了一眼，算是中規中矩，點點頭道：&ldo;太子殿下的事，别越過了他兩位兄長就成，厚一點可以。&rdo;平安點點頭，表示明白了。景七想起了什麼，又對烏溪說道：&ldo;太子下月大婚，你的賀禮準備好了麼？&rdo;烏溪點點頭：&ldo;我聽說了，叫奴阿哈幫我準備呢，叫他有不懂的地方就去問平安。&rdo;景七點點頭：&ldo;輕重合适，瞧着中規中矩就行，太子也不争你這點東西，你身份特殊，不要出頭。&rdo;烏溪的心思卻顯然飄到了其他的事情上，問道：&ldo;今年年初的時候，皇上不就說要給太子娶媳婦麼？&rdo;景七解釋道：&ldo;太子時儲君，将來是要繼承大位的，又是娶的太子妃，規矩很多，禮部要準備很長時間，還要看好了黃曆，找個吉利的日子，才拖到現在。&rdo;&ldo;我明白，我們那邊如果是貴族結親，也很麻煩的，可是……&rdo;烏溪皺皺眉，&ldo;蘇姑娘怎麼辦？&rdo;景七眨眨眼睛，沒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意思：&ldo;啊？她怎麼了？&rdo;烏溪立刻明白自己跟這個人純屬雞同鴨講，于是明确地指責道：&ldo;太子以前和蘇姑娘那麼好，現在卻要娶其他的姑娘。要娶其他人也就算了，他這半年為什麼還是經常去看蘇姑娘？&rdo;說完少年皺皺眉：&ldo;太子這樣不對。&rdo;景七無力道：&ldo;那你自己跟他說去。&rdo;烏溪譴責地看着他：&ldo;你也這樣麼？&rdo;景七一愣，心道這又跟我有半銅錢的關系了，冤枉不死人麼這不是。于是幹笑一聲道：&ldo;我什麼時候這樣過，你怎麼亂冤枉人……&rdo;&ldo;主子，&rdo;他一句話還沒說完，吉祥又進來了，遞上一份請柬，&ldo;小侯爺送來的，今日正是七夕，趕上&lso;蘭堂&rso;了，請王爺晚上一定賞光。&rdo;那請柬很特别，封面是粉紅的緞子，上面細緻地繡了花邊，一打開一陣香味撲鼻，景七一眼就知道是什麼的東西了，當時就覺得吉祥這倒黴孩子是掐着點兒進來等着打他的臉的。烏溪嗅覺太敏銳，被那香味嗆得鼻子有些癢，忍不住伸手揉了一下，好奇地多看了一眼，但是畢竟是個有分寸有禮有節的，人家的東西，也沒有多問。卻聽吉祥接着說道：&ldo;小侯爺還說，要是巫童肯賞臉，也請一起去，三年才一回的，上回巫童年紀小，定是沒去過，今年若是趕不上，就得再等三年了。侯爺說專門給留了雅間。&rdo;賀允行這唯恐天下不亂的。烏溪這才問道：&ldo;請我們去哪裡？&rdo;吉祥笑眯眯地解釋道：&ldo;我們大慶秋闱乃是三年一次，是選拔人才的，每年都有文武狀元，進為天子門生，陸大人您也認識是不是，他便是秋闱的文曲星狀元郎。那巫童可知道紅粉狀元是什麼人麼？&rdo;烏溪就隐約明白那請帖為什麼那麼不尋常了，看了景七一眼，隻見這&ldo;正人君子&rdo;正尴尬地避開他的目光，低頭喝茶。烏溪笑了笑，道：&ldo;上回太子殿下說是月娘。&rdo;&ldo;正是。&rdo;吉祥眉飛色舞地說道，&ldo;那月娘都是貴人們捧起來的，咱們京城裡，每年年底有望月河上月娘獻唱的風俗，可是那漂亮的姑娘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為了怕埋沒了&lso;人才&rso;，于是便有這三年一次的盛事，以往叫&lso;群芳宴&rso;來着，後來皇上覺得&lso;群芳宴&rso;三個字俗了，便金口玉言地改成了&lso;蘭堂夜品&rso;，這說的是……&rdo;吉祥頓住了，他畢竟不是個風雅人，想了半晌，也沒想出裡面這典故說的是什麼。景七笑道：&ldo;不是那句&lso;有豔淑女在蘭堂，室迩人遐毒我腸&rso;麼？皇上年輕的時候随口調侃玩笑罷了。&rdo;吉祥笑道：&ldo;對對，就是這句，樓子裡的媽媽們，有的外地來的還沒紅起來的班主們，都帶着各自的姑娘們展示姿容才藝，甚至有些貴人家裡養的姐兒，願意拿出來叫大家共賞的也會參加，是個姹紫嫣紅的盛會，要真有出挑的姑娘，叫貴人們看上，指不定就是未來三年裡哪一年的月娘姑娘呢。&rdo;&ldo;你是說全京城最好看的姑娘們都參加麼？&rdo;烏溪問道。&ldo;可不是……&rdo;吉祥話還沒說完，就被景七揮手打斷：&ldo;不過是一幫供人取樂的婊子戲子，正經人家的好姑娘，誰有那麼厚的皮大庭廣衆地讓人品頭論足？這些人跟養的鳥雀貓狗的也差不到哪去，你别聽吉祥這兔崽子胡說八道。不過跟着大夥兒逢場作戲，玩一玩也就罷了，晚上你要是願意，我帶你去湊湊熱鬧。&rdo;烏溪沉默了一會，才問道：&ldo;那蘇姑娘也參加過麼？&rdo;吉祥道：&ldo;這不是不成文的規矩麼，月娘都是參加過的，要麼哪來的機會被貴人們瞧上，捧紅了？&rdo;景七似笑非笑地瞅着烏溪。烏溪就明白景七這個拐彎抹角啥事不明說的人，是借這個話兒，回答自己剛剛說太子的那幾句‐‐蘇青鸾隻是個公共玩物，因為被捧得高些，所以金貴稀罕一點，除此以外，也沒什麼了，是不能和明媒正娶、大家出身的太子妃比的。一個人不能娶兩個妻子，可是沒有說，一個人娶了妻子，就不能玩鳥雀貓狗了。人貴賤如此，隻因為這是個紙醉金迷的名利場。可是&ldo;逢場作戲&rdo;‐‐烏溪想這個詞可真難聽。沉默了一會，他才點點頭：&ldo;好，晚上我過來找你。&rdo;翡翠祭台雖說這正式的夜品大會是晚上才開始的，不到申時的時候，這一回的&ldo;蘭堂&rdo;翡翠樓就已經被圍得裡三層外三層了，連對面整條街的牆頭上都坐滿了人，隔一條街的酒樓仗着樓高，在頂層上也能望見一點，那酒樓便不營業了，因為每回這時候，賣位子就比什麼都賺錢。等景七慢悠悠地用了飯，再帶着烏溪，一路連扯帶侃地溜達過去的時候，那人山人海狀就先叫烏溪倒抽了一口涼氣。他向來有些怕人多的地方，失聲問道：&ldo;怎麼這麼多人？&rdo;可惜周圍人聲太嘈雜了，這句話景七竟沒聽清。景七倒是早就心裡有數的，特意多帶了幾個膀大腰圓的侍衛，正好到了這開道用，怕被擠散了，他就伸手拉住烏溪，秋夜微寒，他手心溫熱，手指卻是涼飕飕的，烏溪叫他冰得一激靈，手上的感覺格外敏感，隻覺得這人手比自己薄上不少，手指也細上一些，卻帶着男子手指特别的力道感，指尖還有些繭子，倒不像是拿筆拿出來的。好容易進了翡翠樓，這才有人出來迎接，平安遞上請帖，便立即有人殷勤地将他們請上二樓雅間。景七他們進去時，周子舒和賀允行已經到了，一邊有特來作陪蘇青鸾，還有幾個精緻好看的小姑娘伺候着。賀允行笑道：&ldo;可算來了，子舒兄差點以為二位今兒個不肯賞光了呢。罰酒罰酒！&rdo;太子殿下不在，聖人子弟陸深也不在，幾個人在某方面上，可以說是一路貨色，玩鬧起來也都自在了不少。景七也不推辭，痛痛快快地接過來一飲而盡，大喇喇地坐下來，笑道：&ldo;這花酒的味道總是不一樣的，多喝幾壺也成‐‐允行兄，湊熱鬧的事幾時能沒有我？&rdo;賀允行笑道：&ldo;你們來着了，今兒肯定不虛此行！北淵我可跟你說，若是沒參加過這夜品盛事，叫你賞盡風月也枉然。&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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