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島很大,遮擋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座高大又詭異的&ldo;水山&rdo;,擋住視線,讓渺小的人看不清其他地方有什麼。水流生生不息,顯得靜谧又祥和,沒有一點陷落的痕迹,活像一座世外桃源。……嗯,當然,也有可能是顯得十分平靜的台風眼。死地沒有了陰影的威脅,褚桓把系在手腕上的繩子解開了,在沉星島上轉了一大圈,越來越覺得這地方雖然陽光燦爛,卻不怎麼歡樂祥和。首先,這陽光燦爛的島上沒有什麼高等生物,隻有一些半死不活的苔藓和小草,草叢中長着一些羸弱的小飛蟲,幾乎沒有樹,褚桓轉了一大圈,隻看見了幾棵稀有的藤蔓植物,然而無一例外,它們全都已經枯死了。第二個古怪的地方,是&ldo;地面&rdo;。按照正常的邏輯,褚桓認為整個島理所當然是連在水下那座山上的,然而他無意中蹭開地面上淺淺的一層泥沙後,卻發現地面的材質并不是他想當然的山石和泥土。褚桓蹲下來,又敲又打地摸索了半天,最後也沒能弄明白這裡的地質環境是怎樣的‐‐地面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石頭,深灰近黑色,色澤十分黯淡,怎麼擦也擦不出一點光亮,但硬度很高。最奇怪的是,這灰色的石頭看不見一點縫隙。褚桓将一株枯死的藤蔓折下來,幹起了清潔工的活,将地面上的泥沙掃開,趴在地上,湊近了仔細觀察此地清奇的地質狀況,他手腳很快,粗粗地掃出了幾十米,卻找不到一絲紋路。這島卻不知道是誰的手筆,是真正的鬼斧神工、天衣無縫。就算是故宮,大塊大塊的漢白玉之間也能看見接縫啊!再者多年的風化與晝夜溫差變化,石塊能連一絲裂縫都沒有?怎麼可能……褚桓百思不得其解,他的眼鏡也不知被沖到哪去了,想用放大鏡仔細研究一下都不行。而除此以外,這個沉星島上比他的口袋還幹淨,唯一的玄機,大概就隻有那座&ldo;水山&rdo;了。褚桓帶着滿腔疑慮溜達了一圈回來,眼見日上中天,袁平那厮竟還在睡,于是十分氣憤,一腳踹在他屁股上,沉聲低喝:&ldo;下課了,還睡!&rdo;袁平和地上的蛇同時詐屍一樣地蹿了起來,一個殺氣騰騰地攥進了手中卷刃的刀,另一個豎起脖子張開含着獠牙地大嘴東張西望。袁平緊張地問:&ldo;怎麼了?怎麼了?&rdo;褚桓吹着口哨背着手,假裝什麼都沒幹,徑自越過他,走回南山身邊坐下:&ldo;除了那座水倒流的山,我在其他地方轉了一圈,但是暫時沒發現和傳說中的聖書有關的東西,也沒看見你們所說的大石頭‐‐非要說的話,我們腳下踩的這塊地倒是完整性很高,說不定它是一整塊的大石頭。&rdo;袁平回過神來,悲憤地沖着褚桓的背影喊:&ldo;王八蛋!&rdo;小綠站穩立場,連忙&ldo;嘶嘶&rdo;地表示附和。他們倆先前還一追一躲,眼下卻不知什麼時候混在了一起,褚桓回頭看了一眼,想起了什麼,突然&ldo;噗嗤&rdo;一聲笑了,一隻手搭住南山的肩膀,另一隻手往袁平身上一指:&ldo;教你個漢語成語‐‐蛇鼠一窩。&rdo;南山歎了口氣,感覺倆人之間又有一場貓狗大戰,頓時有點心累。他餘光瞥見袁平已經在摩拳擦掌了,然而磨了一半,袁平又仿佛是怅然若失地将手放下了。袁平總覺得,這時候應該有一個人冷冷地飄過一個眼神,不輕不重地喝他一聲&ldo;穩重點&rdo;,可是環顧四下,那個人不見了。魯格在的時候,他從未穩重過,眼下他不在了,卻又言猶在耳了。袁平重新降臨這個世界,褚桓懷裡揣着的是與他已經沒什麼關系的過去,魯格和那些被吞噬到黑暗中的守門人卻是他現世的根。一個人,隻有過去,沒了現在根,他怎麼安穩得下來呢?直到這時,袁平才想起褚桓與他說得那番話。他心裡終于承認,自己确實是不如褚桓的‐‐袁平想,當時他要是與褚桓易地而處,指不定會把差事辦成什麼鳥樣,自己也指不定會變成什麼熊樣,反正不會像現在的褚桓一樣能說能笑,還能四處讨人嫌。褚桓本意是想逗逗袁平,可是一瞥他的臉色,就知道沒逗成,他心裡暗歎口氣,不再撩閑,等袁平坐下來,才正色說:&ldo;我覺得目前來說,我們有兩條路,第一條是抓樁聖水之巅&rso;這個線索,上這個&lso;水山&rso;上看看,也許你們說的記載了聖書的大石頭就在山頂,但要是沒有,我們就隻能往下走了,隻能重新下海,去看看這座島的全貌。&rdo;幾個人商量了一下,一緻同意先探&ldo;水山&rdo;,要是沒戲再下海,畢竟有陽光的地方顯得安全多了。也許是曬了太陽補了鈣,也許是休息過來了一點,褚桓自魯格跳船之後一直瘋狂起伏的心緒在島上也跟着平靜了許多。當天,南山拍闆決定再休息一宿‐‐已經到了這裡,磨刀不誤砍柴工,等養足了精神再走不忙。傍晚時分,褚桓叼着一根島上稀有的草莖,仰望夜空,袁平跑一邊憂郁去了,南山則在旁邊不慌不忙地磨着刀。褚桓在規律的磨刀聲裡,緩緩地開始整理自己這一路以來的記憶。他首先想到了山門那一邊‐‐也就是二十一世紀的地球那邊。為什麼山門轉到這一邊,守山人就可以滿世界亂竄,而轉到那一邊的時候,卻有個邊界在限制他們?還有當年誤入守山人村落的老兵們,為什麼他們看起來會像陷落地中被吞噬的人一樣,處于一種非死非活的狀态?這是山門那邊的問題,這邊的就更多了。與褚桓最為切身相關的,是為什麼山羊臉老頭說他身上有守山人的血脈?褚桓知道自己不是褚愛國親生的,這一點褚愛國也沒瞞過他,但褚愛國一直隻說他是撿來的,沒有具體提過他的來曆。可是就以褚桓的年紀,如果他真是當年某個守山人和外人生的孩子,守山人那些老頭子們會一無所知嗎?還有陷落地,一路上,褚桓對這個&ldo;它&rdo;做了一系列的猜測,此刻他又将他們進入陷落地之後的一系列經曆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地回憶了一番,最後又忍不住追憶到了巡山的那一段。說不出為什麼,褚桓對那幾種滅絕五感的怪物頗有疑慮,其他幾種還好說,尤其是最後的小白花和骨頭組合總讓他覺得奇怪,那小白花隻在陷落地附近出現過一次,随後就再也沒見過了。從扁片人到小白花,褚桓漫不經心地翻了個身,這裡面仿佛有某種玄機。如果沒記錯,最初扁片人帶着穆塔伊圍山的時候,褚桓是聽過扁片人開口說話的,稍微帶一點獨特的口音,但确實和守山人使用的語言差不多。這麼看來,那小怪物的設定簡直是無限接近于人,那麼小白花……褚桓猛地坐了起來,後背的肌肉繃到了極緻。小白花的花蕊散發出某種毒素,不小心飲用了含毒的水的生物會迷失神智,無止境地一直走下去,而後化成幻影猴,和它形成某種共生。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陷落地的吞噬者也通過某種方法,将人與生物吞噬其中,并且和它們形成共生……這種相似是巧合嗎?就在這時,褚桓突然聽見了心跳的震動聲,從腳下傳來。他一怔,幾乎以為自己是幻聽了,正打算彎下腰仔細确認的時候,手背上蓦地傳來了一陣尖銳的刺痛。褚桓震驚地一擡手,隻見他的手背上就像那天的石頭一樣,被什麼東西一筆一劃地劃開了血肉,刻上了字:不……能……想……褚桓沒有躲,他盯着自己皮開肉綻的手,一時間連疼痛都沒顧上‐‐為什麼不能想?這個指路人從沒有直接傷害他肉體的意圖,為什麼這一次會在他手上刻字?難道是因為沉星島上的其他東西他無法觸碰?褚桓的思緒仿佛洩了洪,開閘放水似的流瀉而出,旁邊的南山卻聞到了血腥味。南山感覺到不對勁,一把拉過他的手腕,褚桓手背上的血珠就順着手腕流了下來。南山當場就火了,拎起方才在磨的刀,殺意凜冽地在周圍掃了一圈,冷冷地說:&ldo;到底是誰?滾出來!&rdo;褚桓搖搖頭,抽回自己受傷的手,甩去傷口上的血迹,草草地擦了一下,正色說:&ldo;南山,不休息了?把權杖點上,我們現在就上山。&rdo;褚桓一直知道自己有點神經,但絕對不神經質,因為世界上能吓着他的東西實在不多,可是就在方才的一瞬,褚桓突然覺得毛骨悚然起來。袁平被他緊迫的語氣說得一怔:&ldo;火……火,去哪找火?我去看看附近有沒有木頭。&rdo;這隻生寸草的鬼地方去哪找幹燥的木頭供他鑽木取火?南山的藥袋子已經快被海水泡糟了,裡面瓶瓶罐罐的藥是沒法再用了,隻見他毫不吝惜地将那些東西都倒了出來,然後從最裡面摸出了一個裡三層外三層的油紙包着的小包,三兩下撕開,隻見裡面竟然有一對小火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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