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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謙這才似乎是回過神來，他擡起頭定定地看了魏之遠一眼，而後緩緩地彎下腰，從抽屜裡拿出一份文件遞給魏之遠，有些有氣無力地說：&ldo;這是投資部草拟的，關于你們那個遊戲的合作協議，法務的人看過了，你先拿去過一遍，有問題直接去和分管經理溝通。&rdo;魏之遠愣了一下，剛想說什麼，魏謙卻垂下眼睛：&ldo;先出去吧，讓我自己待一會。&rdo;魏之遠皺皺眉，魏謙音量微微提高了一些：&ldo;出去。&rdo;魏之遠看出他心煩，不想在這時候給他雪上加霜，于是默默地拿起桌上的草拟合同，轉身走出去了，輕輕地帶上了門。都已經下班了，魏謙也沒從他的辦公室裡出來一趟，總部人都快走光了，魏之遠才晃悠一圈，敲了敲他的門：&ldo;哥？到點了，回家嗎？&rdo;裡面好一會沒動靜，魏之遠正要再擡手敲門，門從裡面打開了。魏謙的臉色極難看，他從兜裡掏出車鑰匙遞給魏之遠，交代了一句：&ldo;你開吧。&rdo;就再沒有别的話了。&ldo;今天下午和你的部門經理聊了很多，挺有意思的……哎對了，哥，家裡還有菜嗎？一會順路買點吧，你想吃什麼？&rdo;魏之遠試圖挑起一個話題，然而魏謙要麼簡單地應一聲，要麼幹脆病恹恹地靠在車座上不吱聲。到最後，魏之遠也沉默了，進入小區的時候，他減速到和自行車差不多的速度，緩緩開進小區車道，勻出一隻手，裹住魏謙的手背‐‐那隻手冰涼。魏謙隻是睜開眼，不鹹不淡地掃了他一眼，就又合上了。他既沒有動作上的抗議，也沒有縮回去，似乎隻是某種自暴自棄的麻木。絕對不對勁，魏之遠想。到把車開到自家的車庫裡，魏之遠才算把他的手捂熱了，魏謙把一直閉着的眼睛睜開一條縫，像是微循環剛剛恢複一樣，他動了動僵硬的手指，慢吞吞地問魏之遠：&ldo;好摸嗎？&rdo;魏之遠見好就收地規矩起來，收回了爪子：&ldo;哥，你沒事吧？&rdo;魏謙：&ldo;嗯。&rdo;說完，他就解開安全帶下了車，徑直往樓上走去，魏之遠連忙追上他：&ldo;哥，照片的事，我想……&rdo;魏謙背對着他走在前面，擡起一隻手，豎起兩根手指：&ldo;這個再說吧。&rdo;魏之遠：&ldo;啊？&rdo;&ldo;明天再說，小寶還在家呢。&rdo;小寶正跟alex趴在一張茶幾上看舊照片‐‐這是alex死乞白賴要求的，宋小寶出于淳樸人民的熱情好客，一時天真地答應了他，很快就後悔了。賤a本意是參觀一下幼年時期的帥哥，誰知道他很快找到了更好玩的‐‐幼年時期的宋小寶，對此，他展開了慘無人道的嘲笑。&ldo;哈哈哈哈，你小時候怎麼能長成這樣呢？太離奇了！離離，偷偷告訴哥一聲，你是在思密達國動了多少刀，才獲得現在這個僞裝的人類身份的？沒關系，我不會盤問你來地球的目的是什麼的，告訴我吧。&rdo;宋小寶：&ldo;什麼呀！哪有那麼難看？&rdo;賤a露出一口雪白的牙，認認真真地說：&ldo;不，姑娘，一點也不難看，隻是以人類的标準來說，情況略微有點慘烈。&rdo;宋小寶：&ldo;……&rdo;賤a湊近了觀察了她一下：&ldo;你不近視？唉，幸好，不然你小時候這讓門闆拍過的鼻子，恐怕連眼鏡也戴不上吧？一個小丫頭，整天把眼鏡拿根線綁在腦袋上，跟剛做了腦殘治療手術的病人似的，啧，得有多凄慘啊。&rdo;宋小寶對他怒目而視。她的目光對賤a毫無殺傷力，alex一邊漫不經心地翻過他家稀有的舊相冊，一邊說：&ldo;你上回跟我說，家裡大哥是親的，二哥不是對吧？唉，你要像你大哥就好了……哎我操，這是誰？！&rdo;相冊的最後一頁，是一個女人。由于年代和照相技術的關系，女人的表情看起來有點僵硬，燙着在如今看來顯得十分豔俗的卷發，抹着血紅血紅的嘴唇，臉頰消瘦地凹了進去，面色暗淡無光，眼神麻木地看向鏡頭，正努力擠出一點不自然的笑容。按理說，這張照片應該是很毀人的，沒準連西施也能拍成無鹽女，可是alex卻盯着女人的臉看了良久，如果不是小寶知道他都快彎出圓周率來了，一定會認為他對照片上的女人一見鐘情。&ldo;漂亮……&rdo;好一會，alex才喃喃地說。小寶不解地說：&ldo;啊？哪漂亮，拍得多傻啊。&rdo;alex擺擺手：&ldo;你不懂‐‐你看，她就像個蠟做的假人，全身僵硬，不自然地往鏡頭前一站，眼神裡還有種特别灰敗的東西，顯得眼神黯淡，表情呆滞，乍一看隻是個普通的中年女人，可當你仔細分辨的時候，就發現這女的長得真是……漂亮，就好像……&rdo;他似乎突然詞窮，比比劃劃了半天，才語無倫次地說：&ldo;那種快死的花，你知道嗎，外圍的花瓣已經變質成了垂死的棕黃色，能看見裡面幹癟的植物脈絡，隻有花心上有一點殘破的生命力，帶着馬上就要消失了的水汽……&rdo;宋小寶說：&ldo;你不就是想說殘花敗柳嗎？&rdo;&ldo;毛！你有沒有審美？不會說就閉嘴，我發現你簡直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rdo;alex沒好氣地噴了她一句，接着，他低下頭着迷地看着那張照片，低聲說，&ldo;有種行将毀滅一樣的美，讓人一看，就會不自覺地想象那朵花開得最盛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哎，這人是誰？&rdo;&ldo;我媽。&rdo;宋小寶說着，把照片抽了出來，看了看上面标注的日期，&ldo;我不記得她長什麼樣了，我哥說的……哦，這個時候她應該已經開始吸毒了，怪不得瘦成這幅皮包骨的鬼樣子呢。&rdo;alex猛然醒悟過來，自己好像觸碰了小寶的他們家的傷心事，頓時從狂熱的攝影愛好者狀态裡回過神來，讪讪地說：&ldo;離離，對不起啊……&rdo;&ldo;沒事，我對她沒有一點印象。&rdo;宋小寶狀似沒心沒肺地聳聳肩，又補充說，&ldo;對我爸也沒有。&rdo;就在這時，魏謙和魏之遠回來了，魏謙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小寶手裡的照片上，臉上沒見什麼喜怒，隻是走過去，自己動手收拾好，把母親的照片重新塞回相冊，又在宋小寶頭頂輕拍了一巴掌：&ldo;玩什麼不好玩相片。&rdo;alex雖然很想再逗留一會，看着美男養養眼，可他察言觀色，發現魏謙面色不郁，隻好在五分鐘之内識相地告辭，去了他下榻的賓館。魏謙打起精神，跟小寶聊了幾句，在九點鐘之前就回屋了。到了自己房間裡，魏謙才把門一關，狠狠地掐起自己的眉心來‐‐他頭疼欲裂。魏謙隻是草草洗漱，連頭發都沒擦，就滾到床上，很快，就身心俱疲地睡着了，在他徹底陷入睡眠之前，腦子裡亂哄哄地跑過了這一整天的事，最後，定格在被小寶拿在手裡的那張舊照片上。他先是迷迷糊糊地故夢重做，夢見了自己小時候靠在懷孕的女人身上，聽她講河水和小孩的故事。而後女人和念書的聲音消失了，那個故事仿佛還有後續。女人豐滿的雙頰凹進去，本來就高挺的鼻尖好像尖銳得要戳破天際，目光越發陰郁麻木，殷紅的嘴唇裡似乎總是透着瘋狂的死寂。魏謙好像退回了自己的少年時代，他一推門，就看見女人木然地站在小寶的床前，手裡還拿着她吸毒用的針管，死死地盯着床上的小姑娘。沒心沒肺的小女孩睡得人事不知。魏謙頭皮一炸，兩步走過去，一把推開女人，擋在小寶床前：&ldo;你幹什麼？&rdo;女人瘦成了風中的竹竿，被他一擡手推了個趔趄，踉踉跄跄地往後倒了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ldo;我幹什麼？&rdo;她低低地笑起來，落到角落裡的手正好碰到了魏謙小時候那本故事書，女人拿起來，消遣似的，不慌不忙地把那本書一頁一頁地撕了，她慢悠悠地說，&ldo;你們兩個婊子養的小雜種，活着幹什麼？還不如早點死了，下輩子投個好胎。&rdo;她說着，目光落在殘破的書頁間：&ldo;小羊小羊圓滾滾，嗷嗚一口吃下肚，一個也别跑……哈哈哈哈，一個也别跑。&rdo;魏謙：&ldo;瘋子。&rdo;他不想再看她，彎腰查看小床上的小寶，這孩子從小就是個小豬，旁邊這麼大動靜，愣是吵不醒她。她的小臉蛋圓鼓鼓的，肉團子一樣的小爪子放在身側，無意中一張一合的，好像想抓住什麼東西。少年松了口氣，輕輕地把女孩的小手攏進被子，感覺她好像在依戀地抓自己的手指。可還沒等他體會到孩子溫熱的掌心傳來的體溫，一雙手突然從背後抱住他，他聞到女人身上讓人反胃的劣質香味，那雙手瘦得脫了形，手背上有一條一條幹出來的紋路，指尖沒有一點血色，觸感卻極其滑膩，像兩條冰冷的魚滑進了他的衣服，一隻手掐住他的腰，繼而移動到了他的胸口上，另一隻手碰到了他的下體，挑逗地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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