荞麥皮填充的抱枕,一靠上去就發出咔嚓碎裂的響聲,方栖甯用慣之後,倒也不覺得吵人。四面玻璃籠罩住一小塊區域,人工的暖風不輕不重地搔過皮膚發梢,他一想到這樣溫柔的觸感,更加迫切地想要去露台歇上一會。電梯門愉悅地叮了一聲,朝兩側張開殷紅的口齒。台階正對着電梯的方向,方栖甯裹着柔軟輕便的大衣,遇見了一個長發的女人。她穿着最普通的白色長裙,肩上披了一件擋不住多少冷風的開衫,一點也不像才從酒會上脫身的模樣。甚至隻塗了淺淺一層口脂,柔軟的手心攥着合金的欄杆。她緩慢地偏過臉,形狀姣好的口唇微微張開,對方栖甯說——是一個稱呼,是一句道歉,是冗長的告别,亦或什麼都不是。苦難不會分解,痛苦不斷循環。她一生都站在高處,嘗試過無數次走出循環,後來才明白,她一直都踩在莫比烏斯環上,無論朝哪個方向走,最終都會回到原點。方栖甯往前走,邁下台階,穿過花木,女人的臉始終藏在一團迷霧後。他陡然産生一種失重感,身體下墜,抓不住身邊任何事物,周圍一切變作黑暗,方栖甯死死咬住下唇,發不出一絲聲音。有人抓住了他的手。方栖甯睜開眼,手指不住發抖,壁燈吞吐着淺淺的燈光,被人影遮住了一半。小貓踩過他抓着被絮的手,來回蹭了幾下,而另一個人握住他發抖的左手,容色緊張道:“小甯,你做噩夢了?”扁平的心髒在胸腔裡劇烈跳動,方栖甯感覺喉頭被膠水黏住,眼神失焦,張了張嘴,四下茫然,什麼也說不出來。他僵立腰闆,與兩條繃直的腿形成一個标準的直角。無數個夜晚他都是這樣醒來,一夜不止一回,循環往複,周而複始。有一段時間,另一個房間裡住了人,匆匆趕來坐在床沿看他,皺着眉頭,以一種難以言喻的眼神看他。方栖甯一對上他的神情,心就墜回了冰窖。陸岸的手心很熱,冰火交融,燙着方栖甯幹冷的心髒。他緊緊攥住那隻溫熱的手,一頭埋進陸岸胸前,大口大口地喘着氣。陸岸稍微驚訝了一瞬,另一隻手從背後繞過來,輕輕覆在他凸出的脊骨上:“沒事了,沒事了。”他用力地往陸岸胸膛上貼去,比起刺骨的寒氣,他還是更願意一頭紮進溫暖的春天。快樂對他來說曾經是唾手可得的東西,現在連沾一沾都顯得如此珍貴。高處空氣稀薄,方栖甯短暫地松懈下來。他無法戰勝本能對喜歡的渴望,陸岸從來沒有做錯什麼,他抽出另一隻手,緊緊纏住陸岸的脖子,劇烈地呼吸。“陸岸……”方栖甯小聲呢喃,似乎想說些什麼。“睡吧,”陸岸制住了他的意頭,輕聲說,“還早,等你睡着我再出去,多睡一會兒吧。”方栖甯很聽他的話,慢吞吞地躺回被窩,期期艾艾道:“把燈關了吧。”陸岸從善如流,在黑暗裡握住他的手,直到方栖甯複又發出細微的呼吸聲,才替他蓋好被子,回到客房。這一夜,方栖甯短暫地擺脫了畸夢的困擾。以往方栖甯一天内大部分時間都在風眼,現在卻一連幾日都在家裡。陸岸說到做到,說替他糾正作息,他的确是将日夜颠倒給改過來了。第二天醒來時,方栖甯心裡七上八下的,他呆坐了一會兒,趿拉着拖鞋邁出了門口。陸岸起了有一段時間,正坐着改劇本,沒察覺到有人走了過來。他有一點近視,不過度數不高,在家裡戴副眼鏡就能湊合過去。方栖甯特别愛看他專注改劇本的樣子,他很久之前就意識到,陸岸長得很好看,盡管他從屬幕後,卻一點也不輸台面上的明星。“小甯。”陸岸看見他了,摘下眼鏡,擡手招他過來。方栖甯乖乖走到他旁邊,這才注意到外面下雨了。裝修的時候他特意在主卧裝隔音玻璃,剛起床也沒想起來去拉窗簾,怔了一會就離開了房間,更是看不見外面陰沉沉的天色。雨下得挺大,噼啪墜下,一挨着窗台就灰飛煙滅,溶成一灘水迹。玻璃窗上的霧氣散了又凝,方栖甯伸出手指,在上面畫了個不太順暢的圓,水汽慢慢拖出無數條尾巴,向下流淌,最終彙聚在窗台的罅隙裡。兩個人并肩坐在窗邊聽雨聲,方栖甯眼睛注視着窗外,他原本是想帶蕭栩去挂個号。方栖甯是這樣想的,至少蕭栩看起來還沒有到諱疾忌醫的地步。外面雨聲嘀嗒,他忽然就不想出去了。陸岸一早訂好的蔬菜魚肉在方栖甯睡醒前就已經送來家裡,他熟門熟路地歸類放進冰箱,順手煲了個湯炖在竈上,閑下來沒多久,方栖甯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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