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陸岸撿起了他丢掉的刀子,将這視作他犯罪的證據,人贓并獲,理所應當地鄙棄他。陸岸是編劇,最擅長剖析人物,切割開來,善與惡都明晃晃地擺在眼前。他見過太多,于是不再苛求完整,今天可以在方栖甯身上找回舊日情懷,明天同樣也可以在任何一個人身上探索新的秘密。方栖甯終于摸到自己的手機,半幹的頭發在冷空氣中漸漸吸收掉多餘的水分,他低頭一看,十一點半。不算太早,也不算太遲,是個能讓他和陸岸說晚安的時間。于是他笑着開口:“頭發幹了,我去睡覺了,晚安。”陸岸手指微動,像是要伸出來牽住他,架不住方栖甯的動作更快,他像一陣風,迅速離開沙發,隻留了個背影給陸岸。小貓不明白兩個主人之間的暗潮湧動,又嬌又嗲地叫了一聲,使喚陸岸過來看他,陸岸騰出一隻手,在柔軟的脊骨上摸了一把。小貓發出舒服的呼噜聲,示意他可以走了,陸岸卻遲遲沒有離開,神情晦暗難辨。round2-8方栖甯倦怠地埋在枕頭裡,枕芯柔軟,他很久沒有再用過荞麥枕,閉上眼睛卻還是能想起荞麥皮噼啪碎裂的聲音。他大約能預知睡着後會發生的景象,無非是重複陷入夢境,一次又一次驚醒。入睡于他而言并非難事,比失眠更痛苦的是每隔幾十分鐘就會醒來的既定結局。有一段時間尤為可怖,方栖甯常常分不清自己是睡着還是醒來,身旁無人在側,他睜開眼是煞白的牆壁,閉上眼仍舊是一片牢牢包裹住他的死白。除了荞麥皮的碎裂聲,伴随而來的還有近似于骨頭斷裂時慘烈的聲音,咔嚓咔嚓,他被黑暗堵住雙目雙耳,感官失靈,腦海中卻被憑空開辟了一塊場地,不斷重演劇目。方栖甯粗暴地将參與遊戲的人都定義為npc,而他是淩駕于所有數據之上的玩家,陸岸之所以能牽動他的心緒,緣于他是個人,是個活生生的人。他應該一視同仁,陸岸隻是頂替了範至清的位置,換了一組無傷大雅的數據,機器照樣運行。但他做不到。他可以居高臨下地俯瞰數據,卻不能由玩家搖身一變化作上帝。上帝不需要做什麼,一根手指無形之中撥動按鈕,就能教他五髒六腑同時痛上一回。夜晚的時間流走沒有規律可循,方栖甯一直一直睜着眼,分辨不了時針究竟走了幾圈。他慢吞吞地從被子裡起身,半蹲在地毯上,從最下邊的抽屜裡拿了一瓶藥。一起身撞到了床闆,痛得他抿緊唇縫,真真是運交華蓋。桌上的水杯空空蕩蕩,方栖甯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喝光了杯裡的水,隻好端着杯子摸黑打開房門。明明是在自己的房子裡,方栖甯卻如同做賊一般,蹑手蹑腳地踩在冰涼的地磚上。茶壺放在客廳的茶幾上,他握着壺柄,發現茶壺和他房裡的水杯一樣幹淨。今天同他作對的事挺多,也不差這一件,方栖甯麻木地轉向廚房,冰箱裡總會有他買來備用的純淨水。他拉開冰箱門,手指剛觸到塑料瓶的一角,餘光忽然瞥見地下的黑影,頓時吓得魂不附體。氟利昂在管道裡流動,門軸摩擦聲隻一瞬間,下一秒就被制冷劑的細微聲響取代。冰箱内部閃着瑩瑩幽光,身後的黑影低聲道:“小甯,你還沒睡嗎?”夜半時分見到清醒的方栖甯是再常見不過的事,這麼晚了陸岸從房間裡跑出來才讓人費解。方栖甯并未急着答複,他先拿了一瓶純淨水,重重關上冰箱門,才勉強回答他一個字:“嗯。”陸岸似乎沒有回房的意思,高大的身影擋在方栖甯面前。客廳裡唯一的光源在方栖甯合上冰箱門之際消失殆盡,貼着牆再往右走幾步就能摸到壁燈的小小按鈕,然而方栖甯并不打算開燈,他也不願和陸岸多言。他要是一聲不吭繞過去,那就坐實了自己對于那個電話的在意。現在比的是耐心,方栖甯不願在陸岸面前跌份兒,卯着勁兒和他對壘。兩人就這麼僵持在廚房門口,每多過去一秒鐘,氣氛愈發古怪,仿佛這裡不是廚房,而是一個走不通的死胡同。方栖甯一直就不是陸岸的對手,趁着夜裡看不清臉色,他自嘲地翹起了嘴角,說:“在這傻站着幹什麼?幾點了都。”陸岸聲音很低,在靜谧的環境裡聽起來更溫厚了幾分,他說:“我還以為你又做噩夢了,你去睡吧,等會兒我再回房。”方栖甯一聽他這種滿是關心的口吻就來氣,既恨陸岸處變不驚的持重,更恨自己猶猶豫豫,遲遲做不到将前塵和今時分開。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穿越獸世:冷酷王蛇被我親懵了 我與她的複仇聯盟 一朝重生,我要做惡毒反派!! 頂級Omega的專屬抑制劑 星際之神筆帝後 娛樂:你們不帶我玩,那我就掀桌子了 反攻為攻 海賊:和廚師長大人談戀愛! 天下為聘:盛寵嚣張妃+番外 小笨仙卯上大魔頭:轉世成魔 苦艾【CP完結】 殺手十二歲:卧笑桃花間 異星開拓,我就是亡靈大法師 公子每晚都穿越 惡果之下 我家世顯赫,躺平不過分吧! 女神警之隐匿的真相 毒妃12歲:别惹逆世九小姐/ 袖手天下:别惹逆世九小姐 柔弱乖巧的沈夫人,馬甲多力氣大 美人有毒(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