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麼可以這樣?!你們說我們船上有私鹽,你們可以上去搜,要是搜出一顆鹽粒子,我就把頭砍下來!」
「我們自然會搜,你們要是再加以阻攔,一律以妨礙官差辦案為由押回去受審!」
「你們拿不出證據就要扣我們的船,簡直就是制造冤假錯案!」
「廢話再多我們就不客氣了。」
船工和官差起了争執,眼見着官差就要對船工動手,琉琦上去擋在那個船工前面先行向對方賠不是,「兩位大人,莫要動怒,在下這些手下也是心急這些貨物,眼看着天要下雨,這貨一直擱在船上總不是辦法,萬一泡了雨水就都沒用了……」「我們管你泡不泡水?現在有人說你們船上有私鹽,你們這些東西就不能卸下來!」說完将琉琦往旁邊一推,「去去去,别站在這裡礙事!」
琉琦身子單薄,被他這麼一推直接摔在了地上‘‘一旁有個看來像是近侍的小厮連忙将他扶了起來,嘴裡嘀咕抱怨,「爺,這些人忒不講理了!事情還沒查清楚呢,就都這樣,像厲捕頭他們,從來不為難咱們老百姓……」
琉琦拍拍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再聲響了,「要為難我們的其實不是他們,而是……」側過頭來,看向了嚴玉阙這邊,在小厮将他攙扶起來後,琉琦緩緩走向嚴玉阙這裡。
雖然知道這次的手段确實難看了一點,但是和他之前所做的那些事情比起來,就根本算不上什麼了。一個願意花上幾年來布一個騙局,滿口謊言沒有一句真話的人,真這麼厲害的話,就不該擔心這一點點手段。既然是你們要伸手到自己的地盤來的,會受此待遇就該早想到,怪隻怪之前自己一心在霓裳羽衣那事上,不然一早就動手了……
嚴玉阙看着琉琦沉着臉走到自己跟前,以為他要和自己理論,沒想到他沒有指責嚴玉阙這種不恥的行為,而是道:「大人可知道,這十船綢緞上寄托了多少織工和繡娘不眠不休的辛勞?」
琉琦問完這句話,天上落下的雨滴子開始變大,「啪嗒」「啪嗒」的,碼頭上的工人開始找地方避雨,嚴安打開一把傘幫嚴玉阙遮雨,但琉琦就這麼站在雨水中,不一刻,雨水就打濕了他的鬌發,變成一摞摞地貼在了臉頰上。
嚴玉阙對于他的問話,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明白琉琦問這話的意思,船其實昨日就到了碼頭,豔陽高照是個卸貨的好日子,但是他讓鹽鐵司扣下船,不讓他們有所動作,現在開始下雨,雖然船上有遮擋的地方,但也不能就這樣撂在雨裡不管,況且官差還這裡翻一下,那裡找一下,很多布料都被開箱曝露在外,布料最怕雨水浸泡,這樣一折騰,就算鹽鐵司沒有查出私鹽,這些船上布料恐怕也要損失大半。
見嚴玉阙不出聲,琉琦手指向身旁的貨船,質問道:「如果這船上的是绫錦院的布料,如果這船上是嚴家的貨物……大人會忍心看着那些織工繡娘的心血就這麼白白糟蹋在雨水裡嗎?」
嚴玉阙見過最多的是琉琦溫和親切的那一面,也見過他在床榻之上誘惑妩媚的時候,恢複了連五的身份之後,少了那份親切,多了幾分沉默和肅嚴,周身氣質冷冷的,和那個連二有點像,但又不盡相同,隻是這一次嚴玉阙清楚感覺到了他的怒意。
他在生氣,不是因為自己針對他使了手段,而是因為自己讓船上的布料遭受雨水,糟蹋了那些織工和繡娘的心血。
嚴玉阙雖然覺得可惜,但他并不覺得這是自己的錯,「這隻不過是你咎由自取罷了,如果不是你先觸到我的逆鱗,我也不會用這種手段。」
琉琦猛地撲上去揪住嚴玉阙的衣襟,「但是我隻報複了你一個人,沒有連累到其他的無辜!而你呢?!你當初為了我們爺手上的缂絲畫,你綁走了琉纡,然後又綁走了我,我們兩個何其無辜,要遭受你所施與的酷刑?!而現在船上的布料又何其無辜,辛苦完成這些錦緞的織工和繡娘又何其無辜?!你要讓他們的心血全都付諸如流水?!嚴玉阙!你心裡除了你自己,還能容得下任何一粒沙粒、一顆石子嗎?」
琉琦不是不知道自己眼前的這個人是怎樣一個人,也沒有忘記當年是怎樣對自己的,但他還是低估了這個人,他并不擔心嚴玉阙耍盡手段來對付自己,但嚴玉阙現在這種做法,讓他心生厭惡,更是氣憤到難以控制。
嚴玉阙任由琉琦揪着他的衣襟做出大不敬的舉動,言語裡也滿含譴責質問之意,自己确實有時候用的手段傷及無辜,但怪就要怪這些人要和自己作對,如若不是惹惱了自己,自己也不會将人逼至絕路。
嚴玉阙伸出手,捏着琉琦的下颚,想說什麼,但是嘴唇顫了顫,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琉琦每一句話都戳中自己的内心深處,除卻自己的利益自己心裡不會放下去任何東西,他和那個叫琉纡的小倌确實無辜,但誰叫你們和連玉樓混在一起?船上的布料以及織工繡娘付出的心血确實無辜,但誰叫這些是錦麟布莊的東西?
琉琦被捏着下颚被迫擡起頭看着嚴玉阙,他就這麼緊緊盯着嚴玉阙,也不知是因為冷還是情緒激動,身體微微發着顫,而那雙眼眸裡,怒意炯然。
嚴玉阙和他四目相交的時候,腦海中一瞬間劃過的卻是昔日兩人相處時的畫面,那個人的眼神時而溫柔,時而專注,時而深邃迷霧,時而星濕如水……每閃現過一個畫面,心裡就小小地悸顫一下,以及那許久沒有響起的「暌嚓」「唠嚓」冰裂聲響,又依稀響了起來。
自己是怎麼了?
他如此算計自己,為什麼還會對昔日的情形念念不忘?
嚴玉阙恨恨地将手一甩,同時松手,琉琦被那股力道給推得往後退了兩步,他已經全身濕透,站定了之後,擡頭看向身側的貨船,眼裡露出幾分悲戚和難過,單薄的身子在風雨裡彷彿被一吹就要倒了一般。
嚴玉阙知道自己從來不會為周遭的事物所動容,卻發現自己好幾次心裡産生動搖都是因為眼前這個人。
難道他真的有什麼法術,不僅能誘惑不喜男風的自己和他發生關系,甚至一舉一動都能影響到他的心境?
就在嚴玉阙詫異的時候,有個官差抱着一匹布從船上下來,走到琉琦面前,将那匹布往他身上一丢,「連五爺,麻煩你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匹布料撞在琉琦身上,琉琦伸手一接卻隻接到了一頭,剩下那些咕噜噜滾了開來,但沒展開多長,就聽見「啪嗒」一聲有什麼用油紙包着,掉在了地上雨水積起的水塘裡。
掉在地上之後那油紙包也散了開來,裡面撒出一些白色的顆粒,沾了水之後緩緩融化,琉琦愣了一愣,接着蹲下身去伸手沾了一點那顆粒放進嘴裡,一嘗,眉頭便皺了起來,連忙檢查那匹布料,在布料上找到了連家的戳印,不由又是一驚,猛地起身。
「嚴玉阙你……?」
話還未問出口,一旁官差就打斷了他,「來人,把他帶回衙門!」說罷,來了兩個官差,一左一右架住了琉琦。
琉琦有點驚訝地搖了搖頭,微微眯起眼端詳站在面前的人,像是沒有想到嚴玉阙會真的做得這麼狠絕,在官差就要将他押走的時候,他突然像隻被陷阱困住的野獸那樣吼了出來,
「嚴玉阙!你卑鄙無恥!!!嚴玉阙!你這是栽贓誣陷!!!」「連五爺,你有什麼話,到了衙門,我們自然會問清楚。」不容分說,便将人押了走。
于是那聲嘶力竭的聲音越來越遠,很快便就湮沒在了大雨瓢潑裡。
嚴玉阙看着琉琦被押走的方向,不知為什麼,腦海裡一直殘留着他那震驚受傷的眼神。
原來人在被傷害的時候是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嚴安,我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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