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仙公主說着便招來一個侍婢低聲吩咐了兩句,這才站起身來:“元元,走吧,人都到了。”眼見兩位道裝貴主聯袂從山中小道緩步下來,下頭一衆人等紛紛施禮不疊。玉真公主和金仙公主雖說入道,可這些年并不僅僅是靜修,尤其玉真公主更是頻頻相召文人飲宴,文會詩社層出不窮,就連士子行卷,往往也都把玉真觀當成了最大的目的地。奈何玉真公主的門檻實在是太高,旁人欲求一面而不可得,就連苗含液世家子弟,官宦之後,今次竟也是台,傳道長安春早來。棠梨宮中燕初至,葡萄館裡花正開。念此使人歸更早,三月便達長安道。”盡管無有曲樂,但李龜年那歌聲卻顯得清透明亮,直破雲霄。長安道三字之後,他隻是微微一頓,聲音竟是奇異地再次拔高了一個音階:“長安道上春可憐,搖風蕩日曲江邊。萬戶樓台臨渭水,五陵花柳滿秦川。秦川寒食盛繁華,遊子春來不見家。鬥雞下杜塵初合,走馬章台日半斜。”此時此刻,縱使如王缙那般隻覺得崔颢這首詩是從前習作的,也不得不承認,這首歌行道盡兩京春日勝景,然則李龜年的歌聲仍未完。輕輕巧巧一個轉折,他便又拍手為歌道:“章台帝城稱貴裡,青樓日晚歌鐘起。貴裡豪家白馬驕,五陵年少不相饒。雙雙挾彈來金市,兩兩鳴鞭上渭橋。渭城橋頭酒新熟,金鞍白馬誰家宿。可憐錦瑟筝琵琶,玉台清酒就倡家。下婦春來不解羞,嬌歌一曲楊柳花。”待到最後一句唱完,席間一時鴉雀無聲。盡管崔颢甚為得意,然則在兩位貴主臨場的情形下,崔颢這首詩竟是結束于娼妓之家,每個人都是神情古怪。王缙更是嘿然一笑,低聲嘟囔道:“就知道作浮豔詩!”浮豔歸浮豔,可這詩中少年意氣,在座不少人都曾經有過,隻是在玉真公主和金仙公主面前不太自然而已。而李龜年這一首長長的歌行過後,其餘人自然抓緊時間送上了自己的大作。可這一次,李龜年的審視便細緻多了,将手頭那四五卷看完,他方才擇了另外兩首一一唱了。被他這一唱,那兩人自是喜上眉梢滿臉得色。始終就沒去湊熱鬧的杜士儀擺手吩咐身後侍婢把絲毫沒用過的筆墨紙硯下去,卻倚着憑幾,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玉真公主和金仙公主。适才三首詩,無論情景都和一個春字息息相關,然則在玉真金仙兩位貴主聽來,絕不如那一曲紅豆來得觸動人心。果然,李龜年三曲唱畢,卻是負手笑道:“始終清唱,未免無趣,外間……樂來!”那一聲樂來,卻隻見外間一衆樂師魚貫而入,李彭年李鶴年兄弟二人卻隻屈居此列,頭前一白衣人手捧琵琶,恰是儀容出衆,風儀無雙,但隻見他舉手猛然切弦,就隻聽一聲猶如裂帛脆響,刹那之間,那寥寥三四下猶如弦斷之音,便使得剛剛認出他後竊竊私語的衆人為之鴉雀無聲。郁輪袍,情相悅玉真公主起初隻是微驚,待聽得曲音漸轉悲切,她凝神細聽,和常見悲曲之中那種幽怨的如泣如訴不同,這一曲卻仿佛是繁華落盡的寂寥落寞,仿佛一根針似的猛然刺進了她那一直緊緊封閉的心中。恍惚之間,她仿佛整個人都沉浸了進去,眼前仿佛出現了祖母臨朝,韋後安樂公主大宴,父親和兄長登基時,自己隐在角落冷眼旁觀時的情景。也不知道是從幾歲開始,她就一直都是這麼冷冷看着花開花落,悲歡離合,至于眼淚何時再不曾見,她已經完全不記得了。她隻知道,哪怕是父親睿宗李旦去世的時候,她那眼淚也仿佛隻是為了不相幹的人而流,心中一片漠然。阿姊金仙公主縱使入道,也不曾如她這般召集才俊,常有兩京貴女相從,但阿姊卻真正閑适自如,隻有她,不過以那繁華喧鬧自欺欺人罷了。一曲終了時,四座竟有不少人眼露水光,然而,相較不知不覺間淚盈于睫的金仙公主和淚流滿面的玉真公主,旁人自然不算什麼。隔了許久,玉真公主方才沉聲問道:“此曲何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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