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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頁(第1頁)

喬驚霆的雙拳握得咯咯作響,他從未體會過這樣的無力感,可想而知,沈悟非這些年的内心都在經曆怎樣的折磨。&ldo;但現在我連自殺都做不到了,我所有的行動都在他的掌握之下。&rdo;沈悟非兀自苦笑起來,&ldo;我既殺不了他,也殺不了我自己,隻能眼看着自己被他牽着走,所以,驚霆,你一定要答應我,如果有一天我連自己都沒有了,我還算活着嗎?我的靈魂都死了,你還可惜這個外殼幹什麼?何況這個外殼還可能傷害你們?&rdo;喬驚霆咬緊了後槽牙,一句話都說不出話來。沈悟非擒住喬驚霆的肩膀,鄭重地說:&ldo;驚霆,你必須答應我,我隻有你能信任,也隻有你,有可能做得到,在我被他取代而作惡的時候,一定要殺了我,不,是殺了他。&rdo;喬驚霆顫抖着籲出一口氣,仰起脖子,看着工廠高高的天花闆,内心掙紮如洶湧争鋒的浪潮,呼嘯着要淹沒一切。&ldo;驚霆!&rdo;&ldo;我……我答應你。&rdo;喬驚霆閉上了眼睛,頓時心中一片荒蕪。如果真的到了那個時刻,到了那個,他們的摯友沈悟非消失,空留一具空殼被惡魔操控時,他真的能将自己的武器揮向這張熟悉的臉嗎?他不知道,他隻知道他想保護所有重要的人,哪怕賠上這條命,可有的時候,即便是命都不要了,最後卻還是不能遂願。他甚至懷疑這就是遊戲制作者的用意‐‐讓他們體會無邊的絕望。沈悟非似乎松了一口氣,他自嘲一笑:&ldo;你知道我為什麼從小就沒有朋友嗎,因為我這種怪物,本來也不該有朋友,所有親近我的人,都會倒黴。&rdo;喬驚霆毫不猶豫地說:&ldo;我沒有一天後悔過跟你成為朋友,。&rdo;沈悟非眨了眨眼睛,眼中頓時泛起一絲淚光,然後微微笑了一下:&ldo;謝、謝謝。&rdo;&ldo;悟非,你不要事情想得太悲觀,我會防備着,可你也不能放棄,我們戰勝了那麼多敵人,沒有道理戰勝不了自己。&rdo;喬驚霆的聲音铿锵有力,&ldo;就算你過去沒有赢過他,也不代表這一次會輸,因為以前你隻有一個人,但現在你有我們。&rdo;沈悟非抿了抿唇,眼圈紅通通:&ldo;我……我……&rdo;&ldo;你比以前勇敢、強大了很多,你還有同伴,如果這次你赢了,不僅救了你自己,也救了我們,難道這些不值得你再拼一次嗎?&rdo;沈悟非哽咽道:&ldo;我、我還沒放棄,我隻是,以防萬一。&rdo;&ldo;那就好,很好!&rdo;&ldo;指定,背一遍。&rdo;&ldo;84356712&rdo;喬驚霆快速說道,&ldo;我說了,死我也不會忘的。&rdo;沈悟非欣慰地點點頭:&ldo;記住,這個指令隻能用一次,它是連接制動閥上的一個一次性裝置的聲控啟動指令,這個裝置聽到聲控指令就會爆炸、拆除也會爆炸,這樣才能快速讓機械蜘蛛的引擎熄火,雖然方式有些粗暴,但是可以最大程度上避免&lso;他&rso;黑掉或者破壞裝置,不到關鍵時刻千萬别随便說出這串數字。&rdo;喬驚霆鄭重地點頭。&ldo;我找你就這件事,咱們散了吧,明天别被他們看出來。&rdo;喬驚霆擔憂地看了他一眼:&ldo;我可以,你沒問題吧?&rdo;昨天他們提到阿金的時候,他就注意到沈悟非的表情有些奇怪,也許是智力的提高,他現在竟然也偶爾能做到觀察入微了。&ldo;刀哥在懷疑我,喬瑞都則懷疑得更深。&rdo;沈悟非歎了口氣,&ldo;刀哥一直裝作大大咧咧的樣子,其實他很聰明。&rdo;&ldo;刀哥?&rdo;喬驚霆一直覺得鄒一刀跟他差不多粗枝大葉。&ldo;刀哥是特種部隊支隊大隊長,能當特種兵的都是人精,能領導特種兵的,更是人精中的人精,隻不過他不用那一套對付我們罷了,他絕對比你想象中要心細很多。&rdo;喬驚霆仔細回想了一下,鄒一刀在團隊的決策中從來沒有什麼意見,但是關鍵時刻頭腦一直都很清醒,雖然智力比不上沈悟非和喬瑞都那麼突出,但确實是他們之中最有主見的那幾個。他遲疑道:&ldo;刀哥懷疑你什麼?&rdo;&ldo;他懷疑我的第二人格出現過,而他的懷疑是對的。&rdo;沈悟非低着頭,&ldo;他曾經試探過我,但被我掩飾過去了,所以他也無法确定,才沒跟你們說吧。刀哥成為列席者之後,有非常高的利用價值,&lso;他&rso;不會放過刀哥的。&rdo;喬驚霆目光變得陰沉:&ldo;還有什麼辦法能讓他出現的時候被我們察覺到嗎?&rdo;&ldo;沒有了,阿金也不在了……&rdo;沈悟非沉聲道,&ldo;他非常善于僞裝,即便是現在在跟你說話的我,也有可能是他。&rdo;喬驚霆一驚,頓時遍體生寒,心髒無法抑制地快速跳了起來。沈悟非擡起頭,淡淡一笑:&ldo;我開玩笑的,我現在是我,沈悟非。&rdo;&ldo;你别吓唬人,真瘆得慌。&rdo;&ldo;沒錯,所以,就連我的話,你也要多思考。&rdo;喬驚霆的心跳還是沒有平複,沈悟非那一句話真是可怕至極,從過去到現在,有多少次,跟他們說笑的、吃飯的、開會的、并肩作戰的沈悟非,其實是另外一個人?沈悟非說的話,有多少是真的為了他們着想,又有多少,是那個人披着沈悟非的殼在操控他們,已達到那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們跌跌撞撞走到今天,那個人又暗中起到了哪些作用?這件事隻要一往深了想,他隻感到無邊的恐懼。沈悟非仿佛看透了喬驚霆在想什麼,他拍了拍喬驚霆的肩膀:&ldo;回去吧,至少目前為止,&lso;他&rso;還需要你們,不會随便傷害你們。&rdo;喬驚霆微微颔首,轉身離去,不知為什麼,他甚至不願意、或者說不敢回頭,他現在極度混亂了,不知道以後還要不要聽沈悟非的話,萬一沈悟非的第二人格操控着他們走向懸崖呢?!沈悟非一直看着喬驚霆的背影,直到消失,他才慢慢蹲在了地上,長發垂在臉龐,在深夜空無一人、隻有沉悶的機械音的工廠裡,顯得陰翳不已,他就那麼蹲着,過了好久,肩膀開始發抖,一下一下的,好像有什麼東西要沖破身體的束縛,接着,他喉嚨裡發出了咯咯的笑聲,那聲音又低又沉,笑意卻愈濃,直教人背脊發寒。那笑聲逐漸變大,最後,他從地上站了起來,身形晃了一晃,就站穩了,原本清瘦的體型,莫名地顯得有幾分高大,他哈哈大笑,長發無風自動:&ldo;越來越大膽了呢,哈哈哈哈哈,是不是真的以為,自己已經不需要我了?哈哈哈哈哈‐‐&rdo;那笑聲回蕩在工廠内,詭異十足。他笑夠了,才輕輕晃着腦袋,被長發遮擋的臉上,隻露出一雙冰冷陰毒的眼睛:&ldo;蠢貨……真是愚蠢至極……這個世界上,除了我,誰會保護你呢……誰會在乎你呢……隻有我啊……隻有我……&rdo;‐‐第二天,喬驚霆沒有跟他們一起吃飯,而是直接進了虛拟系統訓練。他不想跟同伴們面對面,他這個人直來直去的,心裡藏不住事兒,他需要好好消化一下,才能好好地僞裝,同時,他也需要好好地思考。他在虛拟系統裡瘋狂地訓練,哪怕身體感覺不到疲倦,他也感覺到精神的疲累,這種疲累很可能隻是幻覺,因為這次他不是進來拿東西或者找某種怪的,隻是日常訓練,就沒帶腦波加速裝置,按理說應該什麼都感覺不到,看來還是心事太重,直接影響到了他的情緒。所以訓練了許久,他就覺得興味索然,幹脆盤腿坐了下來,調整呼吸,讓頭腦冷靜下來,好好地思考。在做了好幾輪深呼吸後,他才覺得緊繃的情緒放松了,這裡沒有别人,什麼都沒有,他感到很私密、很安全,正适合他逃避和獨處,他從來沒有意識到,虛拟空間還有這個好處。他回想着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和沈悟非說過的話,越想越覺得蹊跷,總覺得有很多東西他沒有想明白,那些疑惑就像閃爍在他腦海中的流行,他總想去抓住,但是它們蹿得太快了,往往剛要碰觸,就飛得遠遠的,所以他越是想,越有些難以理出頭緒。要是他有沈悟非的腦子就好了,那樣他就能想明白很多事情吧。慢着,有沈悟非的腦子?!喬驚霆突然靈光一現,睜開了眼睛。他抓住了什麼,沒錯,他抓住了一個很關鍵的點,那就是‐‐沈悟非和他的第二人格共享大腦,第二人格知道沈悟非所說的話、所做的事,但沈悟非依然冒着危險,找他做了昨晚的那次談話,絕對不僅僅是為了讓他記住那一個聲控指令,而是為了告訴他,他要想辦法反抗,因為第二人格能夠操控沈悟非的大腦,卻不能操控他的,第二人格知道沈悟非的一舉一動,卻不可能知道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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