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飛葉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回答。黎朔臉色陰沉,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ldo;黎叔叔。&rdo;趙錦辛追了上來,&ldo;怎麼,生氣了嗎?&rdo;黎朔回過身,淡定一笑:&ldo;生氣?為什麼?&rdo;趙錦辛怔了一下,挑眉笑道:&ldo;我也這麼覺得,你有什麼可生氣的呢。那你急着走幹什麼?&rdo;&ldo;你沒看出飛葉很尴尬嗎?&rdo;&ldo;哦……&rdo;趙錦辛故意把尾音拉長,&ldo;你怕他尴尬啊。其實我才覺得尴尬,沒想我們會有共同認識的人,我跟那個人……&rdo;&ldo;你不用解釋。&rdo;黎朔雙手插兜,笑得潇灑而雲淡風輕,&ldo;我說了,那是你的自由。&rdo;趙錦辛點點頭:&ldo;你這麼開明我就放心了。&rdo;&ldo;嗯,你放心吧,我不會成為philipcheung。不過我想,飛葉對你的指責也未必是空穴來風。&rdo;趙錦辛微微擡起下巴:&ldo;什麼意思?&rdo;黎朔攤攤手:&ldo;這個世界上,不是每個人都和你一樣,有你這樣的&lso;覺悟&rso;,所以如果你從來沒打算過跟任何人交往,除了要說得清清楚楚之外,也不要表現得好像多喜歡人家,戲弄别人很有意思嗎?&rdo;他幾乎可以想象,趙錦辛是怎麼和那個隻聞其名未見其人的philipcheung相處的,應該就是他的翻版吧,撒嬌、磨人、善變,把人兜得團團轉,不知不覺就當真,最後發現不過是一場遊戲,當然,他的經曆比遊戲還好玩兒,是一場有預謀的騙局。他一直以為,倆人那段美好時光,盡管背後有邵群的陰影,但趙錦辛多少是喜歡他的,那些甜蜜是有意義的,這也是他願意維持現在的關系的最大原因,結果他想錯了。對于趙錦辛來說,他誰都不想&ldo;交往&rdo;。真他媽有趣極了。幸好他不是philipcheung,他不是任何人,他是黎朔,他可以喜歡,他也可以不喜歡,在感情裡,誰也别想牽着他走。趙錦辛的笑容有些冰冷:&ldo;你的飛葉随口說幾句,你可真是深信不疑啊。我一開始就說的清清楚楚,是他&lso;越界&rso;了,開始糾纏我,這算我的錯嗎?&rdo;黎朔心裡堵得慌:&ldo;對錯我就不評價了,我既不是當事人,這件事跟我也沒關系。我先回去了。&rdo;他現在多看見趙錦辛的臉一秒鐘,都覺得血氣翻湧。他轉身就走。&ldo;等一下。&rdo;趙錦辛道:&ldo;我今天找你還有正事。&rdo;黎朔頓了一下,沒有回身:&ldo;說。&rdo;&ldo;我爸仍然希望由你來負責審計工作,他同意你的方案。合同他已經簽了,就在我車上,我拿給你。&rdo;黎朔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眼底已經恢複了清明,他轉過身,神色如常:&ldo;好啊,太好了。&rdo;趙錦辛深深看了他一眼,領着他往自己的車走去。他從副駕駛裡拿出一個文件袋,遞給了黎朔。黎朔接了過來。隔着不足一米之遙,倆人就那樣對視着,誰都沒有說話。黎朔的腦海中,莫名浮現了爆炸那日,在他最絕望、害怕、失措時出現的趙錦辛,倆人在混亂和恐慌中,也如現在一般對視,那時候他心裡充滿了感激和救贖,現在他心裡充滿了……蒼涼。一句&ldo;我從來沒有交往過任何人&rdo;的殺傷力,竟然蓋過了邵群是趙錦辛的表哥這個事實。趙錦辛一向把自己藏得太深,所有心思和行為都要猜,猜來猜去,他難免先入為主,難免自作多情。他應該慶幸今天聽到了這句話,否則以他的性格,過不了多久就要爽利的攤牌,問問趙錦辛到底是怎麼想的,想想他會得到的答案,他都替自己尴尬。這場博弈他沒赢,但還好也沒輸。趙錦辛倒退了兩步,然後轉身上了車,砰地一聲關上車門,絕塵而去。黎朔怔怔地看着那車消失。這是。然後他給項甯打了電話,說自己把兩份合同都簽了,明天就寄回去。項甯道:&ldo;我也正要給你打電話呢,李程秀有消息了。&rdo;黎朔心裡一緊:&ldo;什麼消息?找到他了?&rdo;&ldo;上次我們不是查到了那個李程秀會固定打款的賬戶嗎,就在今天,這個賬戶裡進了一千塊錢,是從羊城彙入的,彙款人就是李程秀。&rdo;黎朔重重地籲出一口氣,激動的聲音都有些發顫:&ldo;太好了,太好了,他沒事就好。&rdo;這個消息簡直是最近這段時間裡,他接到的唯一一個好消息!他道:&ldo;趕緊派人去查。&rdo;&ldo;我已經着手讓人查了,不過你要做好準備,我們得到消息了,邵群肯定也得到消息了。&rdo;黎朔沉吟道:&ldo;盡量比他快。&rdo;&ldo;好。&rdo;&ldo;項哥,拜托你一定要上心,如果你先找到李程秀,務必把他藏起來,我爸這幾天病情穩定了,我會抽空回去一趟。&rdo;&ldo;沒問題。&rdo;挂了電話,黎朔有些坐立難安。有李程秀的消息了當然是好事,可邵群很大可能會先他一步找到人,那豈不是一切又回到了原點?想到這一層,他怎麼還待得下去,等他爸再恢複一些,他必須馬上回去。黎朔看了看時間,又給韓飛葉打了個電話緻歉,兩次見面,都因為趙錦辛而打斷,實在太失禮了。韓飛葉的聲音聽着沒什麼精神:&ldo;你不用道歉,不是你的錯。&rdo;黎朔聽出他話裡有話,歎了口氣:&ldo;飛葉,你說的那個人,是你的朋友嗎?&rdo;&ldo;嗯,我以前的同事,也是多年的朋友。他給我看過趙錦辛的照片,我也聽說過這個人,philip因為這件事,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小朔,我知道這話我不該說,但趙錦辛的信用度太低了,我不希望你也受傷害。&rdo;黎朔笑了笑:&ldo;飛葉,不要這麼小看我,放心吧,對我來說,他隻是個毛頭小子罷了。&rdo;韓飛葉頓了頓:&ldo;小朔,我們都安身立命的年紀了,你還想玩兒嗎?&rdo;黎朔略有些尴尬:&ldo;看緣分吧,不能強求,你說對嗎。&rdo;韓飛葉沉吟片刻:&ldo;對,緣分。&rdo;他換了一副輕松的口吻,&ldo;我一直都想和你好好聊聊,結果兩次都沒什麼機會。&rdo;&ldo;我也是這麼想的,這兩天找個時間,我請你吃飯。&rdo;黎朔輕笑着,&ldo;我保證不再被打斷。&rdo;直到晚上睡覺的時候,黎朔腦中揮之不去的,還是這段時間來發生的所有跟趙錦辛有關的事。越想,越是覺得不對勁。那個在戀愛中有節有度、收放自如的他,被趙錦辛完全打亂了步調,認真地沉靜下來思考,他才發現自己做了很多不聰明的事。他怎麼會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他抓心撓肺地在床上輾轉反側,直到三四點鐘,才迷迷糊糊地有了困意。靜夜中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将他驚醒了。他猛地睜開眼睛,下了一身冷汗,抓起手機,手機背光刺得他睜不開眼睛,他直接接通了電話,啞聲道:&ldo;喂?&rdo;&ldo;黎叔叔。&rdo;電話裡傳來趙錦辛輕柔的聲音。&ldo;你……&rdo;黎朔一下子醒了,這個時間打電話,趙錦辛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他連忙問道:&ldo;怎麼了&rdo;趙錦辛委屈地說:&ldo;跟你吵架了,我睡不着覺。&rdo;黎朔怔了怔,重重地倒回了床上,無奈道:&ldo;我們什麼時候吵架了。&rdo;&ldo;我知道你生氣了。&rdo;&ldo;你誤會了,我沒有生氣。&rdo;&ldo;你生氣了。&rdo;&ldo;……好吧,那你覺得我為什麼生氣。&rdo;&ldo;因為我攪了你的約會嗎?&rdo;黎朔沉默了一下,并不打算反駁,就當是這個吧。&ldo;但我不道歉。&rdo;黎朔輕笑一聲,眼中充滿了連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傷懷:&ldo;随便你吧,早點休息,我……&rdo;&ldo;我想見你,現在。&rdo;&ldo;别鬧了,我累了。&rdo;黎朔感到從裡及外的疲倦。&ldo;所以我來找你了,我就在你樓下。&rdo;黎朔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掀開了窗簾,他家的院牆外面,果真停着趙錦辛的車,那全黑的車身仿佛要融進黑暗中,映得車旁邊的人臉色格外蒼白,&ldo;你發什麼神經啊,大半夜的。&rdo;&ldo;黎叔叔,我好冷啊。&rdo;趙錦辛剛說完,就應景地打了個噴嚏。&ldo;……你回去吧。&rdo;趙錦辛是他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會把他的心攪得一團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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