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至少嘴唇是柔軟的。趙錦辛意猶未盡地放開了黎朔,柔聲道:&ldo;明天下班我過來。&rdo;&ldo;随你。&rdo;趙錦辛目不轉睛地看着他,朝門口退了兩步,又一步走了過來,嘴唇用力貼着黎朔的耳朵,快速說了一句&ldo;我愛你&rdo;,才轉身離開。直到聽到關門的聲音,黎朔才長籲出一口氣,就像勒住手腳的繩子消失了一般,他覺得四肢在回血,在找回力氣。他拖着腳步走了過去,拿起櫃子上的文件,一頁一頁地翻看着。整個規劃裡,有好幾處隐藏着隻有倆人才能看懂的巧妙設計,簡直就像是趙錦辛在向他示愛。最後幾頁的自留區域設計,根本就是蜜月主題的度假村。一想到趙錦辛在規劃這些東西時候的心情,他突然感到陣陣心酸。他知道趙錦辛是真的喜歡上他了,可那喜歡一定就像人間四月天,它在的時候,無限美好,它說不在就不在了。趙錦辛一個季節的熱情,配不上他一輩子的感情。雖說黎朔不同意同居,但趙錦辛基本上把黎朔家當成了自己家,下了班幾乎天天報道,雙休日也很難趕走,他變着花樣的讨好黎朔,黎朔卻仿佛在自己周圍築起了一道牆,怎麼都穿不破。這天,趙錦辛剛剛做好飯,黎朔穿戴整齊的從卧室裡出來了。&ldo;你要出門?&rdo;趙錦辛看着他。黎朔點點頭。&ldo;我做好飯了,吃完再走吧。&rdo;&ldo;我約了人吃飯。&rdo;黎朔看都沒看他,自顧自地把錢包和手機揣進兜裡。&ldo;我送你去。&rdo;&ldo;不用了。&rdo;黎朔穿上了鞋。&ldo;快過年了,外面很亂。&rdo;趙錦辛脫下圍裙扔到了一邊,擋在了玄關處,&ldo;我送你。&rdo;黎朔看着他,淡道:&ldo;随便你吧。&rdo;趙錦辛随便套了個外套就跟着黎朔下樓了。今天是程盛約黎朔吃飯,說要把他上次提到的朋友介紹給黎朔,黎朔正好想通過那個人了解一下新興的事務所。到了飯店,趙錦辛緊了緊黎朔脖子上的圍巾,盯着他的眼睛,小聲說:&ldo;你是不是一點帶我去的打算都沒有?&rdo;&ldo;沒有,你回去吧。&rdo;趙錦辛垂下眼簾,睫毛顫了顫,表情看上去很失落,他快速親了黎朔一下:&ldo;我在車裡等你。&rdo;&ldo;不需要,你回去吧。&rdo;&ldo;我想等你,不用管我,你去吧。&rdo;黎朔皺起眉,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他不知道趙錦辛做這些有什麼意義。趙錦辛微微一笑:&ldo;你覺得我這麼做沒有意義是嗎?當然有啊,能留在離你更近一點的地方對我來說就有意義。&rdo;黎朔深深看了趙錦辛一眼,推開車門走了。趙錦辛一眨不眨地盯着黎朔的身影,那雙眼裡充滿了眷戀。突然,他的手機響了起來,他低頭一看,是邵群打來的。&ldo;喂,哥。&rdo;&ldo;錦辛,今年過年你回美國嗎?&rdo;&ldo;不一定。&rdo;&ldo;不一定?姑姑他們要回來?&rdo;&ldo;他們剛走沒多久,過年不回來。&rdo;&ldo;你不回去的話,來我這兒過年。&rdo;&ldo;好,到時候再說。&rdo;趙錦辛頓了頓,突然說,&ldo;哥,我……有件事……&rdo;&ldo;怎麼了?有事兒說事兒。&rdo;&ldo;當初你讓我去接近黎朔,為什麼?&rdo;&ldo;廢話,你小子不就喜歡他那型的嗎?&rdo;&ldo;那喜歡之後呢?&rdo;邵群沉默了一下:&ldo;你想說什麼?你今天怎麼了?&rdo;趙錦辛擡手捂住了眼睛,沉聲說:&ldo;我幫你的這個忙,你說我可以跟你提任何要求,我還沒提,對吧。&rdo;&ldo;對,你随時可以提,永遠算數。&rdo;&ldo;我想要你……&rdo;趙錦辛艱澀地說,&ldo;跟黎朔道歉。&rdo;邵群頓了一下,突然低吼道:&ldo;你他媽說什麼?!&rdo;趙錦辛苦笑一聲:&ldo;算了,當我沒說吧。&rdo;他挂斷了電話。盡管讓他那個心高氣傲的表哥去道歉,是個很難啟齒的要求,但如果有用,他一定會想法設法讓邵群去低着個頭,但他知道,黎朔不過是随口說說罷了,他們之間的問題,跟邵群已經沒有關系了。黎朔也許已經不喜歡他了,才是最大的問題。程盛介紹給他的人,名叫常文武,是他們公司大中華區的vp之一,長得一表人才,能言善道。常文武是x大的客座教授,認識不少青年才俊,他很積極地要給黎朔介紹一些人和小事務所,都是非常有發展前景的。三人邊吃邊聊,氣氛很愉快。最初的拘謹過去後,話題被帶往了私生活,常文武很直爽地問黎朔是不是還單身。黎朔笑着點了點頭,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ldo;黎總這樣的條件都單身,你周圍的人恐怕要如狼似虎的盯着了吧。&rdo;常文武笑着看了程盛一眼。程勝連連擺手:&ldo;喂喂,别試探我,我和黎朔二十幾年朋友了,維系友誼的真谛就是我們對彼此不感興趣。&rdo;黎朔哈哈笑道:&ldo;沒錯沒錯。&rdo;常文武不好意思地笑笑:&ldo;我就是想确認一下,沒别的意思,其實吧,程盛應該跟你說了,我弟弟也是你們圈子的,有空的話,一起吃個飯?&rdo;&ldo;好啊。&rdo;黎朔含笑道。&ldo;我弟弟是個老師,工作穩定,長得好,無不良嗜好,我們家呢,也比較開明,說不定你們能聊得來呢。&rdo;程盛打趣道:&ldo;你怎麼成天推銷自己弟弟啊,催婚大媽也沒你這麼着急吧。&rdo;&ldo;我這兒女雙全了,看着我弟弟出來進去一個人,着急嘛。&rdo;常文武朝黎朔眨了眨眼睛,&ldo;怎麼樣,黎總什麼時候有時間?&rdo;&ldo;年後好嗎?我過年要回美國,至少要過了十五才回來。&rdo;&ldo;嗯,也好。我先把我剛才提到的幾個人的簡曆發給你看一下,你要是覺得合适,年後可以約出來談談,都是很不錯的年輕人。&rdo;&ldo;好,謝謝常總了。&rdo;常文武熱絡地拍了拍黎朔的肩膀:&ldo;不客氣不客氣,我也希望能給那些年輕人創造更多的機會。哎,對了,給你看我弟弟照片。&rdo;他不由分說地掏出手機,推到黎朔面前。程盛憋着笑。黎朔禮貌地接過手機,認真看了看,并贊揚道:&ldo;你弟弟長得真帥。&rdo;照片裡的年輕人陽光帥氣,有着非常爽朗幹淨的笑容,令人心生好感,若不是因為趙錦辛,他會很樂意結識。&ldo;是啊,我弟弟挺優秀的,你們見面聊一聊,就算不成,做個朋友也好嘛。&rdo;黎朔笑道:&ldo;好,一定,等我過完年回來。&rdo;吃完飯,黎朔走到停車場,就見他的車窗開了一點縫隙,他走近了,透過縫隙往裡一看,趙錦辛靠在椅背上睡着了。眼窩處的泛青洩露了趙錦辛的疲倦,那毫不設防的樣子顯得那般無辜,跟他混蛋的樣子差距太遠了。黎朔怔怔地透過那條細縫看着趙錦辛,像偷窺狂一樣用别扭的姿勢看着,他連呼吸都變得清淺,也不知道是因為心虛,還是怕驚擾這片刻的甯靜。黎朔猛然反應過來自己在幹什麼,他後退了一步,懊惱地甩了甩腦袋,然後伸手敲了敲車窗。趙錦辛一下子驚醒了,茫然地看了一眼窗外,眼神立刻變得清明,他打開了車門,&ldo;你吃完了?&rdo;&ldo;嗯,回去吧。&rdo;黎朔打開後座車門上了車。趙錦辛從後視鏡裡看了他一眼,微笑道:&ldo;吃得好嗎?&rdo;&ldo;好。&rdo;&ldo;那就好。&rdo;趙錦辛發動了車。途中趙錦辛幾次想說話,黎朔都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最後他們沉默着回到了家。回到家,趙錦辛看了一眼桌上已經冷掉的飯菜,表情是不加掩飾的失望,他默默坐在了桌前,捧着碗吃了起來。黎朔看着趙錦辛孤獨的身影,心裡不太是滋味兒,他提醒自己不要心軟,然後淡淡地說:&ldo;我要回家過年了。&rdo;趙錦辛擡頭看着他:&ldo;我跟你一起回去。&rdo;&ldo;随便你,但是不要來我家。&rdo;&ldo;我會去的。&rdo;趙錦辛沖他一笑,&ldo;去拜年。&rdo;黎朔沒有理他,徑直進屋了。趙錦辛一個人寂寞地坐在客廳裡,看着餐桌對面那張空蕩蕩的椅子,心裡難受得不知如何是好。黎朔洗漱了一番,就半卧在床上看财經雜志。趙錦辛推門進來了,手裡還拿着什麼東西,黎朔始終盯着自己手裡的雜志。突然,趙錦辛把他的雜志輕輕抽走了,然後換了一本書塞回他手裡。黎朔僵住了。那本書,是他在羊城的酒店裡給趙錦辛讀過的驚悚小說,而且看那泛舊的折痕,分明就是當初那一本。黎朔擡頭看了趙錦辛一眼,趙錦辛爬上了床,抱着他的腰躺下了,小聲說:&ldo;黎叔叔,給我講故事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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