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故點點頭:&ldo;你怎麼找來的。&rdo;&ldo;想知道你住在哪兒并不難,你當年在我爸那兒填的員工檔案,地址就是這裡。&rdo;馮峥低下頭,用那仿佛纖塵不染的锃亮的皮鞋,踢了踢腳下的石子,&ldo;隻是我冒昧跑來,怕你會生氣。&rdo;&ldo;我不至于生氣。&rdo;何故大方地說,&ldo;上來坐坐嗎?&rdo;時過境遷,他已經能平心靜氣地面對馮峥了。馮峥擡起頭,眼裡滿是驚訝和欣喜。何故上了樓,馮峥趕緊跟上了。進了屋,何故道:&ldo;坐吧,喝點什麼嗎?茶……哦,這麼晚了,你喝茶喝咖啡都會睡不着,給你倒點水吧。&rdo;馮峥怔了怔:&ldo;你還記得。&rdo;&ldo;記得,你對這些特别敏感。&rdo;馮峥深沉的目光追着何故的背影。何故倒了兩杯水,放在馮峥面前:&ldo;怎麼突然來找我?&rdo;&ldo;我找你很久了,你電話從網上曝光……嗯,那時候開始,就一直關機,我當時想去找你,但想到你情緒肯定很差,應該不想見我,等新聞熱度過去了,我還是找不到你,一查,才知道你出國了……&rdo;馮峥皺眉看着何故,&ldo;你實話告訴我,你還好嗎?&rdo;&ldo;我現在挺好的。&rdo;何故喝了口水,&ldo;你看,新聞熱度過去了,也就沒人再讨論我了,一切如常。&rdo;&ldo;但你離開南創了。&rdo;&ldo;嗯,是啊,不想讓他們為難。&rdo;何故笑笑,&ldo;南創也夠意思了,給了我一大筆獎金。&rdo;&ldo;何故,為了這段感情,你犧牲太多了。&rdo;何故聳聳肩,以前聽來針刺一樣的話,現在也能坦然入耳了:&ldo;所以我這不是清醒了嗎。&rdo;&ldo;太好了。&rdo;馮峥欣慰地說:&ldo;我知道會有這一天。&rdo;何故點點頭:&ldo;我也知道。&rdo;&ldo;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rdo;&ldo;還沒想好呢。&rdo;&ldo;來我這兒吧。&rdo;馮峥認真地說。何故噗嗤一聲笑了:&ldo;所有人都以為我很難找工作,沒想到我還挺搶手的。&rdo;馮峥雙肘抵着大腿,修長的十指交叉,凝望着何故:&ldo;怎麼,有别人挖你嗎?不管他給你開多少年薪,我翻倍。&rdo;&ldo;不是錢的問題,我覺得,我們不适合共事了。&rdo;撇開他和馮峥之間的尴尬不說,要是宋居寒知道了,還不知道要怎麼鬧,想想就讓人頭疼。馮峥歎了口氣,表情很是失落。何故心裡也不太好受:&ldo;我沒别的意思,隻是,發生太多事了……&rdo;&ldo;我明白。&rdo;馮峥露出一抹慘淡地笑容,&ldo;何故,我明白,你不想見到我,也不想再和我接觸,我也想尊重你,讓你眼不見為淨,可我還是忍不住……我老是想着,如果沒有宋居寒,我們會怎麼樣,我們當年那麼合拍,我們曾經是那麼好的朋友,如果沒有宋居寒,我們會不會很幸福。&rdo;何故低着頭,沒有說話。&ldo;這種想法,在回來見到你之後,就怎麼都收不住了,尤其看到宋居寒半點都不珍惜你,我更後悔當時沒有留在你身邊,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rdo;&ldo;馮峥,我和宋居寒的事,不是你的錯,雖然你隐瞞了我最重要的一件事,讓我無法接受,但我現在已經釋懷了,你也不用自責了。&rdo;&ldo;可我不能釋懷。&rdo;馮峥深吸了一口氣,眼中藏着隐痛,&ldo;我老是在想你,想我們,我這輩子很少會為什麼事後悔,唯獨在你身上,我有很多很多事後悔。&rdo;何故不知道該說什麼。他也為很多事後悔,可仔細想想,他以為有選擇的事,有時候也許是沒有選擇的,後悔又能改變得了什麼。馮峥深情地看着何故:&ldo;我思考了很久,我不想幾年之後,再為今天後悔,用餘生去不斷地後悔過去做的或沒做的每一個決定。所以,何故。&rdo;他鄭重地說,&ldo;給我一個機會,我喜歡你,我想和你在一起。&rdo;何故呆住了。他以為馮峥是出于關心,來找他叙舊的,他怎麼都沒想到馮峥會突然跟他表白。在他的印象裡,馮峥一直是若即若離、忽冷忽熱的,他根本摸不透馮峥在想什麼,但他并沒有感覺馮峥喜歡他,更多的,可能是對當年的執念吧。他沉吟片刻:&ldo;馮峥,我覺得你并不是喜歡我,你隻是不甘心輸給宋居寒吧。&rdo;馮峥劍眉緊蹙:&ldo;何故,你以為我和宋居寒一樣幼稚嗎?也許我當年有過這樣的想法,但現在,你隻是單純的吸引我,你比那個時候更好、更優秀、更有魅力。我承認,宋居寒讓我很不甘心,但我不甘心,不是因為輸給他,而是我沒能保護你、沒能擁有你。&rdo;何故的身體禁不住往後退去,直至背部抵到沙發靠背,他晃了晃腦袋,感覺有點懵:&ldo;馮峥,我實話實說,我接受不了你,我們之間有太多……我忘不掉的東西。&rdo;馮峥苦笑一聲:&ldo;何故,你真是夠狠的,連委婉一下都不舍得嗎?&rdo;&ldo;抱歉,但我覺得這種事,說得越清楚越好。&rdo;&ldo;你說得沒錯,連你這一點,都讓我欣賞。&rdo;馮峥搖頭淺笑,&ldo;你一點都沒變,哪怕是宋居寒,也沒有改變你,太好了。&rdo;&ldo;你錯了,宋居寒改變了我太多。&rdo;&ldo;不,你現在離開他了,&lso;你&rso;就回來了。&rdo;何故愣了愣,&ldo;他&rdo;回來了嗎?&ldo;何故,把宋居寒那一頁翻過去吧,你的人生該開始新的篇章了。&rdo;&ldo;我的人生确實翻頁了,但是我……我不可能再愛别人了。&rdo;何故淡淡一笑,&ldo;馮峥,别再我身上浪費時間。&rdo;馮峥搖搖頭,認真地說:&ldo;說到底,也不過就是一段感情,也不過就是一次失戀,你會不會想得太嚴重了?也許再過個一年半載的,你就真的不在乎他了,你還不到30歲,你怎麼就知道,你不會愛上别人。&rdo;何故笑了起來,笑到最後,聲音卻有幾分苦澀:&ldo;我一直都是這麼安慰自己的,馮峥,我們确實是有些默契。&rdo;他一直想讓自己相信這些安慰,但他心底很清楚,這七年對他來說,不僅僅隻是一段感情,他得到的結果,也不僅僅隻是一次失戀。他已經被徹底的、從裡到外地掏空了,如果心死了人還能活着,大概就是他現在的狀态。他努力去尋找一點快活、一些工作、一種存在價值,好讓他有理由去生活,可他知道,他其實對什麼都失去了興趣、對什麼都不太在乎,甚至于,他對未來沒有任何期待。他隻是活着,盡量避免痛苦地去活着。有時候深入地去想,他為什麼會那麼愛宋居寒,愛到那備受煎熬的七年都不願意放手,也許是因為,宋居寒是他黯淡的、灰撲撲的生命中那道最耀眼、閃亮的光,宋居寒擁有所有他羨慕的特質,擁有跟他截然不同的、精彩紛呈的人生,擁有理想、擁有才能、擁有無限的未來。當他麻木地上學、讀書、工作,按部就班地過着不好不賴的人生時,宋居寒讓他見識了人生可以是怎樣的非凡,也讓他那顆一向冷漠的心,有了強烈的、澎湃的欲望。沒錯,他是第一次那麼喜愛、那麼想要一樣東西,那麼想要與之親近、那麼迫切地期待他們共同的未來。說宋居寒點亮了他的人生,也絲毫不為過,因為喜歡、渴望、期待,這些東西實在太美好了,美好到他覺得有了這些,他才算是一個有血有肉、有活着價值的人,所以他才一直放不了手。可是,宋居寒太明亮、也太灼熱,他抓着的,是一根燒紅了的烙鐵,痛到極緻,也就必須放手了。隻是那瞬間,他也就等于放棄了整個世界的色彩。這不僅僅是一段感情,這也不僅僅是一次失戀。幸好,沒有了色彩,他也能活,無非就是無趣一些,至少不用再體會那些痛苦。馮峥看着他眼中的失落,心裡難受不已:&ldo;不管怎麼樣,你不能給自己判死刑,宋居寒那樣的人,也不值得你浪費人生。我已經做了太多讓自己後悔的事,這一次,我不會再退縮了。何故,讓我重新追你。&rdo;何故歎息着搖了搖頭:&ldo;馮峥,我不想讓你失望,我……&rdo;&ldo;何故。&rdo;馮峥堅定地說,&ldo;這是我的決定,我自己選的,即便你讓我失望,也不是你的錯。&rdo;&ldo;我可能會離開京城。&rdo;馮峥愣了一下:&ldo;你想去哪裡?&rdo;&ldo;還沒定,但我想換一個環境生活,重新找一份工作。&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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