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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頁(第1頁)

愛一個人,就是渡劫。最新更新宋居寒睡着之後,何故輕輕走進洗手間,面沖着洗漱台。鏡子裡映出一張蒼白的、茫然的、眼角挂着風幹淚痕的臉。那張臉漸漸地和年少時的自己重疊了,他仿佛能透過鏡子,看到自己過去的迷惑和不安,七年了,原本他以為自己走了很長、很遠,最終發現隻是圍着一個人畫圓。他這樣一個連句情話都不會說的人,卻一輩子為情所困,真是諷刺。他甚至覺得自己已經死過一次了。他洗了個把臉,努力調整好情緒,然後走了出去。宋河和vanessa都在樓下等着他,倆人分坐在沙發的兩頭,明明展臂就可以碰到對方,可那距離卻顯得非常遠。結發夫妻,不過如此。這世上最薄弱的、最沒有保證的,就是感情,偏偏萬千白骨壘路,還是有人悍不畏死、心向往之。聽到腳步聲,倆人同時擡起頭,目視着何故一步步走下樓。vanessa輕聲問道:&ldo;他吃飯了嗎?&rdo;何故搖搖頭:&ldo;睡着了,等他醒了就會吃飯。&rdo;vanessa松了口氣,雙手交握在唇邊,說了一串德語的禱告詞。宋河鼻翼鼓動着,冷冷地盯着何故。何故坐在了宋河對面,淡定地直視着他:&ldo;我這次回來,不是因為你威脅兩句,而是為了宋居寒,你用不着瞪我,如果不是你騙他說我去新加坡不回來了,他也不會鬧成這樣,你自己的兒子心理年齡有幾歲自己都沒有譜嗎。&rdo;宋居寒那種對待外人的八面玲珑和對待自己人的無理取鬧,是他性格上分水嶺一般的兩個極端,宋居寒始終像一個早熟的孩子,看上去再成熟,裡面也還沒長好,總是喜歡在外面做足了戲掙足了面子,然後把頑劣的本性留給最親近的人。宋河眯起眼睛:&ldo;你敢教育我?&rdo;何故冷笑:&ldo;我沒義務教育你。&rdo;當着vanessa的面,更難聽的話他就不方便說了,&ldo;從今往後,我盡量不出現在你面前,你也盡量别出現在我面前,我永遠不會原諒你利用我做的事,我們眼不見為淨,誰都舒服。&rdo;宋河表情猙獰,還要說什麼,vanessa低喝道:&ldo;宋河,我們剛才讨論過了的。&rdo;宋河咬了咬牙,站起身,整了整領帶,指着何故道:&ldo;我宋家就這麼一個兒子,你好自為之。&rdo;他說完,摔門而去。vanessa歎了口氣:&ldo;何故,你們談的怎麼樣?&rdo;何故沉默了一下,盡量平淡地說:&ldo;vanessa,我決定和他重新試試。&rdo;vanessa眼裡閃過一絲訝異和喜悅:&ldo;真、真的嗎?&rdo;随即,她面上又浮現擔憂,&ldo;你是因為他這樣折磨自己才……&rdo;何故點點頭,又搖搖頭:&ldo;不止,我确實沒法看着他這樣下去,尤其他傷還沒好。但我這段時間也思考了很多,我們倆之間,說孽緣也罷,大概真是有什麼東西一直牽扯着的,想斷也斷不幹淨,于其互相折騰,不如就……&rdo;vanessa忍不住笑了一下,秋水一般的眼眸盈盈閃爍:&ldo;太好了,他受了很多的教訓,我相信他這次一定會好好珍惜。&rdo;何故苦笑一聲,沒有說話。宋居寒會不會好好珍惜,不到最後一刻,不會有答案,隻是想想人生苦短,連什麼時候死都拿不準,又何必去苦思一個人什麼時候變心呢。喜歡就去拿下,然後盡人事,聽天命。vanessa輕輕捂住心口,連如此戲劇化的動作,她做起來都如此曼妙,她似乎高興得不知道如何是好:&ldo;你這幾天如果不忙,就住在這裡吧,好嗎?&rdo;何故點了點頭:&ldo;這些天辛苦你了。&rdo;vanessa笑笑:&ldo;沒有辦法,我沒有把他教好,就應該承擔這後果。&rdo;何故遲疑了一下:&ldo;那宋河……&rdo;&ldo;你不用理他,我會和他好好談談,無論如何,他是關心居寒的。&rdo;何故心想,宋河确實關心宋居寒,隻是這父子倆的自私,幾乎是如出一轍。何故坐在床邊,靜靜地看着宋居寒睡夢中的臉,本就瘦窄的臉頰此時有些微地凹陷,看上去非常憔悴,躺在床上,身體陷進床鋪裡,簡直就像是病重之人。何故覺得宋居寒再這麼鬧一回,他的心髒也要受不了了。突然,宋居寒的睫毛顫了一下。何故一驚,手忙腳亂地抓過手邊的書,随便翻了一頁,眼睛盯着書,餘光卻在瞄床上。宋居寒緩緩睜開了眼睛,從迷蒙到清醒,隻花了短暫地兩秒,然後他本能地喊着:&ldo;何故……&rdo;何故放下書:&ldo;你醒了。&rdo;宋居寒扭頭看着他,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兩眼發亮:&ldo;你真的在。&rdo;&ldo;我當然在。&rdo;何故道,&ldo;餓了嗎?&rdo;宋居寒直勾勾地盯着何故,用一種好像要把他吞進肚子裡的渴望,顫抖着說:&ldo;我以為我做夢呢。&rdo;&ldo;你再餓下去,真要出現幻覺了,吃點東西吧。&rdo;宋居寒點點頭。何故起身要去拿飯,宋居寒卻不松手:&ldo;你别走。&rdo;&ldo;我去給你拿吃的。&rdo;宋居寒定定地看着他:&ldo;你什麼時候回來?&rdo;&ldo;十秒鐘。&rdo;何故指指桌子,&ldo;就在桌上。&rdo;宋居寒用盡力氣擡起脖子,看了一眼桌上的保溫罩,這才松開了手。何故把保溫罩打開,飯菜果然還熱着,他把托盤端到了床頭,把宋居寒扶了起來,&ldo;趕緊吃點東西。&rdo;宋居寒露出一個虛弱地笑容:&ldo;你喂我。&rdo;剛才抓着何故那一下,耗光了他身體最後一絲力氣。何故用勺子攪了攪粥,舀起一勺,送到了他嘴邊。宋居寒簡直是滿眼欣喜,張大了嘴吃了下去。&ldo;你這麼多天沒吃東西,隻能先喝點粥,不然胃會有反應。&rdo;宋居寒根本不在乎吃什麼,他現在眼睛裡、腦子裡隻有何故,跟機器人似的張嘴咀嚼。何故被他看得有點受不了,放下勺子,無奈道:&ldo;你能不能好好吃飯。&rdo;&ldo;我怎麼沒好好吃了。&rdo;宋居寒&ldo;啊&rdo;地張開了嘴。何故舀起一大勺,塞進了他嘴裡。吃完一大碗粥,宋居寒明顯看上去精神了一點,他抓着何故的手,目不轉睛地盯着何故,時不時就會揚起笑意。&ldo;你夠了,别看了,瘆的慌。&rdo;何故把藥和白開水遞給他,&ldo;吃藥,一會兒叫醫生來給你輸營養液。&rdo;&ldo;别叫,我現在誰都不想見。&rdo;宋居寒抱住了何故的胳膊,&ldo;你陪着我就行。&rdo;&ldo;别鬧了,你現在身體很虛,手臂上的傷也需要複查。&rdo;&ldo;我真的誰都不想見。&rdo;宋居寒凝望着何故,&ldo;你陪着我好不好。&rdo;&ldo;不好,你現在要看醫生。&rdo;何故把手抽了回來,略嚴肅地說,&ldo;你這個時候能不能聽話。&rdo;宋居寒立刻坐直了身體:&ldo;能啊,不止這個時候,以後也能聽話。&rdo;何故哭笑不得。他打電話把醫生叫了過來,醫生和護士給宋居寒做了檢查,輸了液,vanessa見兒子終于&ldo;活&rdo;了過來,狠狠訓斥了他一頓,宋居寒盡管虛弱不已,也一直笑嘻嘻地聽着。宋居寒身體素質好,不出幾天就恢複了精神,能走能跳了。頭上的傷拆了線,隻是手臂還打着石膏,行動不便,但這個時候的他似乎隻要張腿就行了,張腿就能跟着何故。自那日之後,宋河沒有再出現過,一直是vanessa留下來照顧他們,偶爾還會親自下廚做幾道花樣叠出的西餐,但味道卻良莠不齊。何故每天看看書、喂喂魚,陪陪宋居寒,日子過得很閑散。他似乎還有些無法融洽地和宋居寒相處,總覺得倆人之間亘着什麼東西,宋居寒也發現了,他越是想要親近,何故就表現得越是平淡,讓他總是感覺很沮喪。傍晚時分,何故接到了他媽的電話,他媽喜憂參半地說,勤晴被查了,喜的是李家父子幾年前行賄的事被翻了出來,憂的是她手裡的股份會縮水。但經曆過何故被綁架,她确實想開了很多,以往何故勸了那麼多次都沒有效果,反倒是李家父子的瘋狂之舉,讓她真的明白了金錢的分量。何故也勸道:&ldo;這是好事兒,他們如果一直逍遙法外,我們就會一直提心吊膽。&rdo;&ldo;是啊。&rdo;孫晴歎道,&ldo;我也想通了,什麼都比不上咱們一家人在一起。&rdo;她頓了頓,&ldo;你說這事兒,會不會背後是宋河幹的?&rdo;&ldo;有可能,幾年前的事都能做文章,肯下這功夫,又有這能耐的,大概隻有宋河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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